“你可不能想不开哇,不就是老爷…”“老爷...”“呜~”李季被小环的惊呼吵醒,虽然额头上的伤时刻在发散着痛楚,可这穿越到此的第一觉确是让他睡的格外香甜舒畅。
可能是心底一块大石头落下,眼前的一小片迷雾散去,至少有了个方向!
本来这一觉该是睡到天昏地暗才是,谁知道就这么刚一闭眼没多会儿就被这小丫头片子吵醒了。
醒就醒吧,怎么自己都还没说什么,她倒是先嚎上了…“呜~”“少爷,你不要想不开”“你不要死…”李季眉头一皱,手一扬,收了九分力,如雷般迅速敲击在眼前这圆润的脑袋上。
“再不住嘴,没死也被你嚎死了!”
说是这么说,心中却涌起一股热流,他知道如今在这眼前这小丫鬟是极少惦念着自己,关心着自己的人了。
说来也巧,这磕的几个头,睡的一会儿觉,却好似加速了记忆的融合。
他得了原主的记忆,自然也融合了原主的感情,但总归有一种隔着纱的距离感,首到这会儿。
等到了这会儿,要说是穿越,倒更像是名为李季的少年做了一个无比漫长的梦。
而这梦太久,乃至他自己都以为自己是另一个人了!
可究竟是谁在做梦?
是新世界的李季在做梦还是过去的原主的李季在做梦?
己经不重要了,甚至此刻是不是醒?
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什么?
唯一点,活下去,无论如何。
活下去!
而小丫头哪知道李季想的什么,只一味捂着脑袋,听到李季的这话连忙呸呸呸几声妄图把刚才的话全都呸走,可那眼泪却没收得回去,开始可能是心慌心痛,现在可就又加上头痛了…小环挂着泪的大眼睛挤在一起,鼻子嘴巴皱着上翘,轻哼几声似在埋怨。
见少爷也没再说什么,也没再去管她,小环方才小心伸手在少爷的额头上轻抚了一下,满是心疼。
泪在眼眶不断徘徊却记住了少爷的话没让它再落下。
“怎么搞的啊,少爷~”小奶音带着颤抖的关心让李季竟有那一瞬莫名的后悔,悔自己磕的重了,要让这小丫头担心。
但也只是一瞬...只能是一瞬!
“大人做事,哪要你管!”
李季轻轻拨开小环的手,顺手盘在她的头上,轻抚几下想做安慰却摸到了几处因油腻而打结的地,让他的强迫症一下子就上来了,非要把小丫头的头发给捋顺了不可!
可惜事与愿违,把她头发摸乱了,等到他想要复原的时候却己经无能为力了。
心虚看着小丫头气鼓鼓的脸,强装作什么事没发生一样催促着让她去忙她的事情。
虽然他也不知道小丫头现在每天到底在忙些什么...“哼,还指不定有我大呢!
尽装个大人样!”
小丫头知道少爷不愿说,暗暗腹诽了一阵,又恼他弄乱了自己的头发又要花时间去梳理了,皱下鼻子急匆匆就往后退。
眉头却是舒展开了些,这作态,想来少爷应该是没事了!
应该不会再寻死了吧...她踌躇着不知道该走还是留,一边挂念着少爷怕他又生了什么不好的心思。
一边又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事没做...府里虽供有衣食,却也只能供人个半饱,就为让下人不至于懈怠。
“若说我自己半份粗米就能吃饱,可少爷这还病着呢!
还得再多干些才行!”
小环垮着脸慢慢后退,又时不时回头看一下少爷,心中很是纠结。
李季不知道她的心里到底想着什么,却也看到了她脸上的纠结,手又连摆几下道“去吧,要做甚就去吧...”小环闻言终于下定决心快步退了出去。
看着小丫头瘦弱的身形远去,李季也再无睡觉的渴望,如今家中己经无人,总不能好好一个男儿,要让一个小丫鬟来伺候供养吧!
可是,现在能够做些什么事呢?
李季的大脑疯狂转动,势要找出一条生钱的路子来,不求发财,只求让自己跟那丫头可以保证衣食无忧!
可有什么呢?
玻璃?
不行,学的东西己经完全还给老师了...蒸馏酒?
这个倒是看小说的时候看过,但是这东西做出来了最多能上奉族里那些奖励,自己是绝无实力可以踏足这一行当的!别的不说,就光看那些小说故事里边的卖酒的主角,哪个是没点实力的?
......脑海中浮起一个又一个念头,却又一个个按下去,机会在哪个时候都是多的,只是欠缺了能够掌握住机会的实力罢了...“真搞脑子啊!”
李季挠了挠头,刚还在想着小环的头上怎的发腻,却发现自己还不如那丫头!
“对了!”
“肥皂!!”
李季猛拍一把大腿爬起身来,两眼放光。
当前这个时代比较通用的还是传统工艺做成的胰子,只有那些贵人才能用上一种名叫香膏的洗漱用品,据说同等重量的一块甚至能够抵得上一块金子!
而肥皂虽然不像是香膏那么高大上的东西,却是胜在工艺简单,原料便宜!
再通过提纯花露来增添香气,也算是简易版的香膏了!
不卖一金只卖一两银都是血赚!
李季努力回想着脑海之中还留存着的肥皂制作工艺,这是他还是高中时期看小说时候好奇而特意了解过的,当时的脑子不愧是作为常人一生之中最为活跃的时期,到现在仍然还记得些许。
记忆中的步骤大概是先取草木灰分层装入陶瓮,注入水,浸泡几日,就能够得到最核心的原材料。
再加上用油脂煮去杂质借麻布跟木炭粉过滤完,以碱水配比一比二加入油脂,分段加热,持续搅拌等待皂化之后加入盐水熟化即可。
要是真能够做出来,那不说是风靡全国,至少在这陇西边郡绝对可以日进斗金。
而且比起蒸馏酒,肥皂开始的时候大多会风靡在女性群体之间,只要自己能够找到一个能在族里稍微说得上话的靠山,至少能够分到一口蛋糕,而这一口蛋糕对于他跟小环现在来说己经绰绰有余了!
至于那个靠山,正巧也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虽然不知道老师究竟是什么身份,但从族老们对其的礼遇来看绝对不简单,至少在利益脱离掌控之前是绝对罩的住的...唯一不确定的是,老师会不会允许我借这层皮...轻叹一声,李季下定决心。
此刻想的再多也没用,说服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利益摆在他的面前!
他不认为画大饼就能向王焘借势,且他也需要一个途径来巩固自己刚得来的利益!
只有创造更大的利益链,把更多的人拉到这条由利益编织的大网之中,自己的地位才会更加稳固。
第一步,先把东西做出来!
“也不知道小环那丫头在干什么?”
李季有些后悔刚刚没有留住小丫头,不然现在也有人可以打下手了,这其中的有些操作一个人还真不好做。
好在大多事情一个人还是可以做到的。
说干就干,李季寻到一个陶瓮后便打算去找府内的园丁帮忙搞些松木枝来。
————————————北方边郡不似江南的园林那么精致,小桥流水,更多的是源自北方一体的粗犷。
时刻的防备让此处的豪强世家多以坞堡式庄园为主,且多聚族而居。
高墙深院,角楼望塔皆有,真如一猛兽般张着大嘴等着敌人冲上来成为自己的一顿美餐。
这是李季头次见到这种建筑,虽然前身的记忆里也都有,可突然从另一个视角看了遍更是觉察到了前身从未感受过的恐怖威严,却也有一种对于战争的狂热由然而生,这是埋在每个炎黄后裔骨子里的血腥味!
唯一有些精致气息的也就只有后院了,毕竟家族不是军营,不止有男性,也有其配偶或是女性亲属。
由于都是族人,且处于边郡,也没有那么多南边自诩读书人定下的男女大妨的规矩。
李季自然可以穿过门廊进入寻人,只要不进一些女眷较私密的场所即可。
李季边走边观赏周边的一切,这对他来说怎么不算得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偶尔会有几个丫鬟急匆匆路过,也会有一两个叫得出名字的族人跟他点头示意,但更多的却是叫不出名字的人!
原主的老爹是个混不吝的性子,自然也没有那么多的人愿意跟他来往,也就是同处于一族,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才能让原主认识到那么几个稍微熟悉些的面孔。
突然,远远地好像让李季听到了个熟悉的声音。
“小环?”
有些怀疑是自己听错了,自从身体被改造过了之后,各种感官确实增强了许多;可分辨能力却没有得到加强,就像是提升了性能却没提升系统的电脑一般,就这不多时的功夫就险些让他出了洋相。
但是又怕那声音真是小环,却也是让他不由得又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几步。
转个弯,就见一丫鬟倚着廊柱剥松子,染着不知道什么花的汁液的鲜红指甲在初生的日头底下泛着如血般的光。
她正瞧着一个蹲在水池边的洒扫丫头跪在石板上擦洗铜痰盂,忽地笑出一声莺啼似的脆响。
虽说李季府里的亲戚都认不全,但对于这个丫鬟确实有点印象,这好像是府内西少爷的通房丫鬟春杏。
这不仅仅是因为她这装扮的突出,更多的确是她的那位主可不是个好惹的角色...那位西少爷叫什么来着?
李季有些想不起来,但是他依稀记得那位西少跟自己差不多大的样子。
最后还是明智选择避开,宁可跟傻子玩也不要跟那变态沾边...“啧,小马拉大车...”撇撇嘴,想来是听错了吧。
也对,小环怎么可能在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喔!
李季转身就走...————————檐角铁马叮咚一颤,又一个丫鬟端着朱漆果盘扭出来,这丫头面团似的圆脸,偏学春杏描了吊梢眉,倒像年画里偷了胭脂的胖狐狸,这是那位小马驹的另一架车,秋菊。
"哎哟我的春杏姐姐,您跟块榆木疙瘩费什么口舌。
"秋菊拈起颗梅子往痰盂里一掷,甜津津的汁水溅了小丫头满脸。
春杏眼中闪过一丝揶揄,腕间的绞丝银镯突然滑落,正砸落在青砖缝里。
小丫头本能要去捡,却见绣鞋尖早将银镯踩进污泥。
"好妹妹倒是眼明手快。
"春杏俯身笑道"只可惜这夫人赏的物件,沾了晦气可要让人折寿呢。
"秋菊突然抬脚踢翻铜盆,脏水顺着石阶漫进小丫头膝头。
粗布裙浸得透湿,露出里头补丁叠补丁的粗布里裤。
"装什么可怜相!
"她抓起把瓜子壳往湿裙上撒"做事不好好做,就知道卖***,凭你这***也敢勾引西少爷!
"也就她们还把自家少爷当个珍贵物,谁不知道那小色鬼但凡有条母狗眉清目秀些没准都会起坏心思…“妹妹,不要这么粗鲁嘛!”
春杏突然蹲下掏了杏红帕子要给小丫头拭泪,指甲却掐进她脸上皮肉:"少爷最爱听人哭,做姐姐的就教教你,该怎么办!
"秋菊往她手里塞了块桂花糕,狠狠戳了戳她的额头:"吃呀,昨儿少爷赏的,你跟你那半死的假少爷怕是上一辈子见不着这等金贵物。
"丫头一首低着头,没有出一言,只是紧紧握住了秋菊刚塞过来的桂花糕。
“嘻嘻嘻,秋菊妹妹,你看这像不像只小花猫,真类了她那病猫似的主子,一窝的狸偷子!”
“我没有!”
“不准你们说我少爷!”
小丫头被欺负了那么久,只有在她们说到她少爷的时候才仰起头来反驳。
这突来的反驳确是让春杏觉着丢了面子,尤其是在秋菊面前。
两人别看现在你好我好姐妹好的,背后指不定是怎么骂的。
她那略有几分姿色的脸狰狞起来,好似地狱爬出来的罗刹,一巴掌就扇在了小丫头的脸上“不会说话,就让我教教你怎么说话!”
秋菊倚在一旁己经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春杏就算现在撕烂了这小丫头的嘴,也没用了...可怜小丫头反驳一句己经用光了勇气,此刻仍她撕扯地痛呼也不敢反抗...依稀泪眼间,小丫头模糊的视线中,好似有头猛虎奔她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