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壁虎一样贴着墙根挪动，老旧楼道里蒸腾的热气把T恤黏在后背上。

额头的汗珠滴落在眼镜片上，瞬间模糊了视线。"周小满！你又偷吃我冰棍！

"表姐的怒吼穿透两层楼板，我哆嗦着把最后一口巧克力脆皮塞进嘴里。

塑料包装纸在掌心揉成团，

顺着楼梯扶手缝隙精准投进三楼王大爷的兰花盆——上周我往那里扔过荔枝核，

三天后花盆里就冒出了绿芽。"这次绝对逮不到我。"我得意地抹了把嘴角，

蹑手蹑脚推开防盗门。玄关镜子里的少女扎着乱糟糟的丸子头，运动短裤上沾着可疑的酱汁，

活像刚从叙利亚战场逃难回来。厨房传来冰箱压缩机疲惫的嗡鸣。

我踮起脚尖绕过正在午睡的表姐，指尖刚碰到冰箱把手，

突然听见头顶传来诡异的"咔嚓"声。三米高的海尔***门冰箱像喝醉的巨人晃了晃，

冷藏室里滚出两颗西红柿，沿着我的运动鞋画出两道鲜红的轨迹。

表姐囤的五十根冰棍从冷冻层倾泻而下，其中一根巧乐兹不偏不倚砸在我锁骨上。

"要死啊周小满！"表姐顶着鸡窝头冲出来时，我正被埋在速冻水饺和酸奶堆里。

她睡衣上的皮卡丘被撑得变了形，右眼纽扣不知何时崩飞了，此刻正恶狠狠地瞪着我。

我举起半根化了的绿色心情："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是冰箱先动的手......"话音未落，整栋楼突然剧烈震颤。

楼上401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紧接着是瓷器碎裂的清脆声响。

对门302李阿姨的尖叫划破热浪："地震啦！快跑啊！"十五分钟后，

我们整栋楼的住户站在梧桐树荫下面面相觑。401的王大爷抱着摔碎的青花瓷盆痛心疾首，

302李阿姨的卷发棒还在滋滋冒着白烟。五楼刚搬来的程序员顶着黑眼圈，

手里还攥着半块键盘。物业张叔挠着地中海发型："各位街坊，经过检查呢，

是周小姐家的冰箱年久失修，倾倒时引发共振......"二十道目光齐刷刷射过来时，

我默默把冰棍棍往身后藏了藏。表姐揪着我耳朵的手又紧了三分："周小满！

这月零花钱全扣光！""等等！"401王大爷突然蹿到我跟前，老花镜片上还沾着泥土，

"上周我花盆里长出来的荔枝苗，是不是你小子干的？"我咽了口唾沫，

瞥见李阿姨正举着手机录像。树杈上的知了突然集体噤声，热风卷着碎冰碴贴在后颈上，

凉飕飕的。"那什么，植物生长需要氮磷钾......"我边说边往后退，

后腰撞上不知谁的电动车警报器。刺耳的鸣笛声中，

我看见穿橙色工作服的维修工从楼道里钻出来，手里举着个冻得梆硬的快递盒。"周小姐，

这是从您家冰箱后面找到的。"维修工的表情活像吞了只苍蝇，"看标签是三个月前寄到的，

收件人写的是......"表姐突然发出母鸡被掐住脖子般的抽气声。我定睛一看，

快递单上赫然印着"冷冻人脑标本，生物实验室专用"。整个小区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树荫下的人群自动后退三步，李阿姨的卷发棒"啪嗒"掉在地上。

王大爷颤巍巍掏出速效救心丸，程序员小哥的键盘"咔嚓"断成两截。表姐缓缓转头看我，

眼里的杀气比冰箱冷气还瘆人："周、小、满，你最好能解释清楚这是怎么进我们家冰柜的。

"我盯着快递盒上熟悉的潦草字迹，突然想起三个月前那个暴雨夜。

当时帮穿白大褂的怪邻居代收快递，他说要暂时存放在我家冰箱......"那什么，

"***笑着后退，"如果我说这是医学研究用的豆腐脑样本，你们信吗？"话音未落，

远处突然传来刺耳的警笛声。穿制服的警察叔叔下车时，正看见我抱着冷冻人脑标本，

脚边散落着五十根化了的冰棍。这个八月午后，知了在法桐树上拼了命地叫。

我望着蔚蓝天空，突然很想念上周被表姐没收的暑假作业。

第二章 豆腐脑大作战警车顶灯在烈日下转出令人眩晕的蓝光。我抱着冻得梆硬的快递盒，

感觉后脖颈正在以每秒三厘米的速度结冰。穿制服的警察叔叔摘下墨镜时，

302李阿姨突然一个箭步挡在我面前。"同志！这孩子平时连蚂蚁都不敢踩！

"她蓬松的卷发在热浪里炸成金色蒲公英，手腕上的玉镯子叮当作响，

"上个月帮我抓了七只蟑螂，还帮王大爷的八哥治好了结巴......""李美娟你起开！

"表姐一把将我拽到身后，睡衣带子抽在我脸上***辣的疼，"警察同志，

这死丫头昨天还往我面膜里掺风油精......""都别吵吵！

"为首的警官突然举起喇叭，惊飞了树上一窝麻雀，"我们是接到群众举报，

说这里有人体器官交易......"人群"哗"地散开个真空圈。

程序员小哥默默举起半截键盘："那个...需要目击者证词的话，

我有全程录游戏直播......"我低头看着快递盒上晕开的冰水，

"生物实验室"几个红字正顺着封口胶往下淌。401王大爷突然跺脚："我想起来了！

上周三晚上，有个穿白大褂的往小满家搬东西！"十五道目光瞬间锁定我。

表姐掐着我肩膀的手骤然收紧："周小满！

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那个暴雨夜......"记忆突然闪回三个月前。

那天我刚帮李阿姨给广场舞音箱贴完水钻，暴雨中撞见个浑身湿透的男人。

他怀里抱着个泡沫箱，金丝眼镜上全是水雾："同学，能暂时存放一下这个吗？

实验室冷柜故障了......""所以你就让人把不明物体塞咱家冰箱？

"表姐的尖叫吓得树杈上的知了集体变调，"万一是生化武器呢？万一是外星胚胎呢？

万一......""啪！"快递盒突然在怀里弹了一下。所有人齐刷刷后退三步，

李阿姨的珍珠耳环甩到了程序员小哥头上。我盯着裂开的封口胶，突然闻到一丝熟悉的甜香。

"等等！"我猛地撕开包装箱，

"这味道是......"凝固的时间突然被刺耳的手机铃打破。

穿白大褂的男人从人群外挤进来时，我正举着冻成砖块的塑料盒发呆。透明密封袋里，

淡黄色的块状物在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泽。"实在抱歉！"男人抹着汗珠亮出工作证，

"我是市食品研究所的，

这是新开发的低糖豆腐脑速冻样品......"表姐夺过密封袋对着太阳细看，

突然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警察叔叔凑近嗅了嗅："怎么有股红糖味？

""因为我们在研发风味甜品啊！"白大褂急得直搓手，"包装盒是所里废物利用的，

过才看起来像......"程序员小哥突然举手："那个...生物实验室的英文拼错了，

少了个字母。"死寂中传来知了撕心裂肺的鸣叫。

我低头看着快递单上模糊的"Brn Specimen"，

突然发现第三个字母其实是褪色的"a"。"所以这是......豆腐脑(Brain)？

"警察叔叔的嘴角开始抽搐。"是Bean！豆类制品！"白大褂快要哭出来了，

"暴雨那天我手抖写错了......"表姐突然拽着我耳朵往家拖："周小满！

从今天起你负责给整栋楼送快递！"夕阳西下时，我蹲在楼道里贴赔偿清单。

401王大爷的明代青花瓷盆淘宝价29.9包邮，

302李阿姨的纳米离子烫发棒拼多多团购价68，

还有五楼程序员被压坏的机械键盘——这哥们坚持要原厂cherry轴，

我查完价格差点昏过去。"喂。"阴影突然笼罩下来，穿白大褂的邻居递给我根老冰棍，

"听说你零花钱被扣光了？"我盯着他胸牌上"食品研发员-林予安"的字样，

恶狠狠咬碎冰碴："托您的福，未来二十年都要当包身工了。"他忽然蹲下来帮我粘快递单，

睫毛在夕阳里镀了层金边："其实那个豆腐脑......""停！"我捂住耳朵，

"再提这仨字我就把李阿姨的广场舞音响塞你被窝！"林予安笑出两颗虎牙，

变魔术似的掏出个玻璃瓶："作为补偿，送你个好东西。"瓶子里翠绿的嫩苗正在舒展叶片，

看着像......"我的荔枝苗！"401王大爷幽灵般从拐角冒出来，

"你小子果然偷我......""这是用上周的荔枝核培育的。"林予安把瓶子塞给我，

"低温催化发芽法，三个月就能结果。"表姐的咆哮适时从楼上传来："周小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