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都有谁？”
“赵家三兄弟和我。”
“没有别人了？”
“没有别人，就吃了便饭，然后我就离开了。
那天晚上连酒都没喝。”
“忽然请您吃饭，目的是什么？”
尹书记不悦道:“哪能有什么目的啊！
都说了是吃一顿便饭，怎么？
你还怀疑是我杀了他们啊？”
“书记，我们没有这个意思。”
“你们就快要说是这个意思了！”
专案组还是得把问题问完，当即说了一些软话，倒是平复了尹书记的情绪。
然后接着问:“您当天晚上去了哪儿？”
“回县委宿舍啊，来来来，你们调监控去！
看看那天晚上我是不是进了县委的大门。
奇怪不奇怪啊，不去查凶手，倒是来我这儿刨根问底了！”
说罢，尹书记将手边的文件粗暴地扔到地上，继续向他们吼道:“去***们该干的事儿去！”
专案组的人只得离开，郑书记安慰李正鑫说尹书记平时就这样，脾气不好人还敏感。
不过专案组还是去了趟县委的设备控制间，也证实了尹县长说的话。
但是就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最后见赵家三兄弟的人依然是尹书记。
第二日傍晚，专案组梳理清楚了赵家三兄弟的社会关系和社会矛盾后，发现矛头几乎都指向一个房地产开发商，郑书记指出此人之前涉黑被抓过。
他服刑两年出来后挖矿起家，道上人都喊武二爷，本名叫武宗昌，后来做了房地产。
中心城区改造计划中，政府单位小区改造有三处地段的招投标中了标，但后面不知为何选择了主动弃标。
这三处地段便又划给了赵长桥的公司来做。
但是据武宗昌说，并非自己主动弃标，而是被暗箱操作，硬是被剥夺了中标的资格。
但是城建局却对外宣称是自己弃标，还被罚了款。
他带人闹了几次城建局，最后被公安给抓了。
行政处罚出来后，扬言要弄死赵长安，这也就三个多月前的事儿，在座有些人都还有印象。
李正鑫开口道:“传他过来问问。”
审讯室里武宗昌一首骂娘，并不配合调查：“妈了个x的，我就知道你们还得抓我，那狗x的赵家三兄弟本就该死！
但是你们凭什么抓我啊？
你们有证据证明是我杀的吗？”
审讯的民警拍桌而起，厉声吼道：“武宗昌，你现在最好老老实实地把犯罪事实给我交代了。
现在除了你，还有谁有理由杀害赵家的三兄弟？”
“你们证明给我看啊，我为什么杀人？
我动机是什么？
我怎么杀的人？
凶器是什么？
别以为我不懂，你们给我证明啊！
我x你们妈的，你们当警察的就能随便诬陷人吗？”
这声叫骂任凭在场的哪个警察听来不觉得刺耳？
若不是靠在墙角听审的李正鑫素质高，换成之前的队长早关掉录像出门让审讯的弟兄们好好出一口气了。
目前他确实没有首接定罪的证据，但还是要先将这人控制起来，便说了句：“说你懂，你也不完全懂。
辱骂警察，按治安处罚法先扣起来。”
武宗昌骂的更凶了：“你们他妈的就是为了整我，人都死了还要整我。
我x你们全家！
淅水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都是些x养的玩意儿！
他妈的官官相护，***，我x你的，你叫什么？
你这个带头的。
你们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怎么淅水的百姓养了你们这群人。”
按照《治安管理处罚法》的规定，辱骂正在进行工作的警察以及阻挠案件侦破，依法对武宗昌罚款5000元、拘留15日。
像这样顶格处罚，首先是要让他在审讯室的态度和所犯的错误付出代价，第二点便是专案组需要将他控制起来，然后利用更多的时间去寻找证据。
不过李正鑫判断：“武宗昌在审讯室里的行为反常，不太像是他做的。”
郑书记却说：“他这行为不能算是反常，像他这样口无遮拦地随意辱骂，我认为是一个正常的杀人凶手能做出来的事情。”
李正鑫驳道：“是啊，是个正常的杀人凶手能做到的事情，但这次的手段何其残忍，我们不能以一个正常的杀人凶手去看待。
他这明显不是***杀人，是有预谋有计划的，并且将这次杀人行为赋予了意义的。”
“赋予意义？
什么意思？”
“您想一想，他为什么要把人的血放干？
这是一种很有仪式感的杀人方式，背后肯定有什么想要告诉我们的意义！
所以像武宗昌这样低素质的暴发户做不出来这种事。”
郑书记摆摆手：“我还是保留我的意见，从他的身上继续挖东西，最好是能赶快结案。
这事儿影响太大了。”
关于那辆白色面包车，在全县的监控摄像头里，除了在县委门口拍到了它的身影之外，再无踪迹。
事发第西天，专案组从三人最后出现的山庄查到了三人经常出没的地方，并展开严密布控和搜寻那辆白色面包车，可是案件依然没有什么进展，找不到一丝一毫的作案痕迹。
专案组的人在办公室里大眼瞪小眼，谁也想不出办法。
凶手像是在别的空间将人杀害的。
案子没有进度，距离截止日期日期也越来越近。
郑书记在专案组办公室对李正鑫发了火:“你说不是武宗昌杀的，可你找来了别的线索吗？”
李正鑫沉默，目前他也遇到了瓶颈，他无法回答郑书记的话。
根据郑书记的指示，专案组只能依照目前的线索继续去审武宗昌。
在李正鑫的掌握下，几乎所有合法的审讯方式都用了，可武宗昌依然咬定人不是他杀的。
专案组的人也在外面跑断了腿，却并没有找到武宗昌任何的犯罪证据。
郑书记汇报到县委的时候，正是他跟县里承诺的第五天，尹书记拍桌大骂:“这也能成悬案？
周县长不是说那个从市里找来的李正鑫是个刑侦好手吗？
查出来什么了？
明天就是市委给的结案日期了，明天过后，我去市委辞职，要不你也跟着一起？”
他的这句话很明显，结案日期一到，为了给外界一个交代，市委定会摘了他这个县委书记的乌纱帽，那郑有功这个主管政法的领导自然也逃不了。
郑有功当即拿出来了一份资料，呈给了尹书记:“书记，您消消气。
想结案，总有结案的方法。”
尹书记没有打开这份资料，只是看着他说:“什么办法？”
郑有功回答道:“我知道现在市里给您的压力很大，要我想呢，既然己经抓到一个嫌疑人了，我就有办法坐实他的罪名。”
“那一旦弄成一个冤案呢？”
“只要证据坐实，就不存在有冤案。”
“那如果后面凶手再作案呢？”
“嗨呀，退一万步说，就算我们这个案子办错了，都帮他找了个替罪羊了，他还敢犯案？
还不是夹着没人再揪的脏尾巴过日子去了。”
说着，郑有功指了指他刚刚放在桌上的文件，“您看看这个吧。”
很明显，郑书记是有备而来，给到尹书记的正是他伪造的武宗昌犯罪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