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攥着从劫匪身上顺来的碎钻项链，喘得像台老式鼓风机："宋姐...你说他们会不会在监控里...看到我摸尸...""你摸的是活尸。
"宋时雨用美工刀撬开通往天台的门锁，"等会儿要是被逮住，记得说我们在玩真人版《生化危机》。
"积雨的云层在头顶翻滚，和十年前那场暴雨惊人地相似。
宋时雨踢开挡路的废弃针筒时，鞋尖突然勾出个锈迹斑斑的糖果盒——正是周霁川今早掉在抢救室的那个。
"见鬼了，这破盒子会瞬移？
"小林用纸巾包着捡起来，"哎哟，盒底沾着血渍还是铁锈啊？
"暗红色污渍在宋时雨瞳孔里晕开，恍惚间又看见十六岁的周霁川背着她撞开逃生通道。
少年嶙峋的肩胛骨硌得她胸口发疼，铁锈混合着血腥味在鼻腔里横冲首撞。
---**十年前·逃生通道**应急灯在暴雨中苟延残喘，周霁川的球鞋在金属台阶打滑。
宋时雨数到第三十三层时，发现他扶墙的手掌正在滴血，铁锈深深嵌进翻卷的皮肉里。
"放我下来！
"她挣扎着要跳下，"你手会感染的！
""别动。
"周霁川把她往上颠了颠，"知道为什么逃生梯要设计成锯齿状吗？
"他喘息着用肩膀撞开天台门，"这样债主追上来的时候，会先被台阶绊倒。
"雷声在他们头顶炸响，宋时雨突然发现他的锁骨在渗血。
那是半小时前为威胁债主，他自己用手术刀划出的伤口。
雨水把血迹冲成淡粉色，顺着校服衣领流进她嘴里，是铁锈味的甜。
"周霁川你属骆驼的吗？
"她戳他后背突出的脊椎骨，"怎么还没脱水而死？
"少年突然踉跄着跪倒在蓄水箱旁，笑声混着雨声发颤："宋小雨，你该减肥了。
"---"宋姐！
这盒子在震动！
"小林的尖叫把回忆撕个粉碎。
宋时雨接过糖果盒的瞬间，盒盖突然弹开，传出带着电流杂音的录音："小姑娘，你猜那小崽子手上的铁锈，和青龙纹身男人的DNA匹配吗？
"宋时雨手一抖，盒子摔在积水里。
暗格中滚出枚微型存储器，表面用荧光涂料画着樱花轮廓——和劫匪锁骨疤痕的形状一模一样。
"周主任找你！
"护士突然出现在天台门口，防辐射服兜着风像只愤怒的企鹅，"现在！
立刻！
马上！
"心外科示教室的投影仪滋滋作响，周霁川的白大褂在蓝光中泛着冷调。
他正用激光笔点着PPT上的DNA图谱，红色光斑停在"铁锈样本99.7%匹配"的字样上。
"解释一下。
"医务处长敲着桌子，"为什么你十年前伤口里的铁锈，会和今天劫匪纹身使用的颜料成分一致？
"宋时雨贴着墙根挪动时，周霁川忽然解开了衬衫纽扣。
苍白的胸膛上，锁骨处的旧疤像条粉色的蜈蚣。
他指尖抚过那道伤痕，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别人的身体："2013年3月21日，我在振华商厦逃生梯受伤，监控录像应该还在保卫科硬盘里。
"医务处长的手僵在半空："那个商场...五年前就拆了...""真巧。
"周霁川扣上扣子，"昨天拆迁队挖出当年的监控硬盘，现在就在证物科。
"他转向宋时雨，睫毛在眼下投出蛛网般的阴影："宋小姐当时也在场，可以作证。
"所有人的目光突然扫来，宋时雨攥着口袋里的存储器，感觉像握了块烙铁。
她盯着周霁川喉结旁若隐若现的旧伤，那是被她用圆规不小心扎出来的——在更早的、还没学会恐惧的年纪。
"我作证。
"她听见自己说，"他当时流的血，足够染红三十三阶逃生梯。
"示教室突然陷入死寂，只有投影仪风扇在嗡嗡作响。
周霁川的白大褂口袋里突然传出熟悉的电子音，正是糖果盒里那个扭曲的男声："周医生，你养的吸血鬼小姐漏了个关键证据——"示教室大门轰然洞开，护工推着劫匪的病床闯进来。
男人扯开病号服，露出狰狞的青龙纹身："小姑娘，当年我给你爸放高利贷的时候，可没见过这么精致的逃生梯啊。
"宋时雨感觉后槽牙在打颤，不是怕，是被荒谬现实硌的疼。
她突然笑出声，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走到病床前，用美甲刀尖挑起纹身边缘："王老板，下次找个好点的纹身师——青龙眼睛该点朱砂，不是用铁锈混着周霁川的血。
"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警报，周霁川一个箭步冲来扣住她的手腕。
他掌心滚烫，正是十年前背着她爬楼时的温度："宋时雨，你...""周医生。
"她踮脚凑近他耳畔，"你猜我在存储器里发现了什么？
"呼吸掠过他耳垂上的小痣，"是你十西岁时写的情书，用福尔马林泡过的。
"医务处长的咖啡杯摔在地上，褐色的液体顺着地砖缝隙蜿蜒成樱花形状。
周霁川忽然低笑，喉结擦过她额前的碎发："那你应该也看到了，最后一页的器官捐赠同意书。
"示教室的玻璃窗突然被雨点砸响，和十年前一样暴烈的雨。
宋时雨在消毒水气息中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甜，像铁锈里开出的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