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将计就计
在她还小的时候,惠高帝还不至于那么厌恶她,似乎还有那么一点人性,还会让她参加宫宴。
可随着她渐渐长大,出落地越来越像她母亲,每次惠高帝见到她时眼里流露出的厌恶都让她印象深刻。
“我让你跑!
让你跑!
还跑吗?
嗯?”
声音是咬着牙关发出来的,还伴随着鞭子抽打皮肉的声音。
是哪个皇亲国戚在惩罚府上奴才吗?
今晚是除夕夜,是犯了什么错必须在今天惩罚?
“你只不过是凉国送来给我当奴才的,在我眼里你跟一条狗没什么区别。
一个质子而己,打死了也没什么打不了的。”
凉国质子?
那说话的是……原本要去参加宫宴的沈棠如今正躲在梅树后面悄悄地探出脑袋。
只见雪地里跪着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而他身边站着一个人,他身着一身暗黄锦袍,手上持着沾满鲜血的皮鞭,此刻正用凶狠的眼神盯着雪地里的少年。
那是她的大皇兄——太子沈景煌。
沈景煌停下挥鞭的动作,似乎是累了,甩了甩手臂,问道:“还下次还跑吗?”
少年始终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沈景煌把皮鞭扔给旁边的奴才,临走时恶狠狠道:“往死里打,留口气就行。”
随着挥鞭的动作,滚烫的鲜血溅出染红了洁白的雪,也刺痛了沈棠的双眼。
又不知打了多久,首到那奴才没力气了才停下。
等到奴才远到看不见了,少年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雪地里。
沈棠见状连忙从树干后面出来朝他小跑过去。
少年听到有人过来,手指动了动,艰难地想从地上爬起来,可他的力气不足以支撑他站起来,最终单膝跪在地上。
天气这么寒冷他却穿得十分单薄,衣服被打烂了,背后也被打得血肉模糊。
沈棠很害怕,但还走了过去。
“你是谁?”
他嘴角带着血迹,眼神充满攻击性。
沈棠没有回答他,她将手伸到他面前,松开紧握的拳头,手中赫然躺着一朵粉红的桃花,是她偷偷从树上摘的。
“大多数花都在春天争相竞放,而梅花却存在与最寒冷的冬日,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现得淋漓尽致,它不畏严寒,不顾世俗,坚韧生长。”
“我最喜欢梅花了 你喜欢吗?
我把它送给你。”
少女的声音轻轻的,像春日里蝴蝶扇动着翅膀,痒痒的。
少年低头静静地看着她手里的梅花。
突然,她拉过他的手,将梅花放在他手心。
少年穆然抬头对上了少女的目光,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亮。
黑夜中,她的眼眸亮晶晶的,好像里面装满了星星。
“不用谢噢。”
少年望着少女远去的背影,目光慢慢失焦。
手中的梅花沾上了他的鲜血,显得更加娇羞艳丽。
好像也不是很想死了,他想。
*在沈棠匆匆忙忙赶到和圆殿时宴会己经开始了,她还是来迟了。
目光所及之处是太子沈景煌与惠高帝和皇后天伦之乐的一幕。
惠高帝在看到沈棠的一瞬间,眼睛里闪过一丝震惊,他确实好久没见过她了,不过很快就转为了厌恶。
“五公主既然来迟了,那就别参加晚宴了,在外面站着吧。”
就这样因为惠高帝的一句话,她就被赶出了和圆殿。
店内灯火通明,歌舞升平,欢声笑语不断。
沈棠站在屋檐下,寒风呼呼地刮着,大雪还在不停地下,她的手和脸都冻得红彤彤的,睫毛上还沾上了几片雪花,呼出的气在接触到空气的刹那间凝结成无数小水珠。
沈棠那时候还小,以为是自己不够好,不够优秀,所以父皇才不喜欢自己。
她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可后来才发现,有时候并不是所有人都值得她为之努力的。
*微风拂过,落叶在空中划过好看的弧度最终掉落在窗前。
沈棠看着眼前的少年,竟觉得有些同情他,可她明明也是从小就不被爱的那个。
原本还想把他救醒让他在怡和苑里当个暗卫的,如今怕是不能了。
少年整整昏睡了三天,在这期间一首都处于高烧不退的状态,终于在第三天体温恢复了正常。
沈棠一进门就看见他半坐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他先是茫然地环视了一圈屋内,而后充满警惕地望向沈棠,严肃道:“这是哪?
我怎么在这里?”
沈棠有点懵圈,他不会把脑子摔坏了吧?
不过他不记得也正常,毕竟那时他己经处于半昏迷的状态了。
“这里是我的住处。”
沈棠十分耐心地解释,“三天前你爬围墙摔进了我的院子。”
他仔细回想起来,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接着问:“你是谁?”
沈棠缓缓向他靠近:“你问了我一个问题,礼尚往来你也该回答我的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
他轻轻扫了眼她,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几秒后开口:“殷瑾。”
“五公主,沈棠。”
殷瑾不动声色地瞧了沈棠一眼,随后便不再看她。
但沈棠知道他在想什么,可能是不相信她说的话吧,毕竟没有哪个公主会过得如此寒酸。
“把药喝了吧,待会儿该凉了。”
沈棠将药碗递给他,看他半信半疑又接着说,“放心,没毒。”
殷瑾轻轻扫了一眼碗中深褐色的液体,又抬眼看她:“我凭什么相信你?”
她打着什么算盘,又到底想干什么?
她和他们是不是一伙的,又或者是另有所图?
沈棠倒也不恼,反而笑着问他:“我要是想害你又何必费劲心思救你?”
“况且除了我你还能相信其他人吗?”
沈棠紧紧盯着他那双浅灰色的眼眸,“你现在只能相信我。”
殷瑾反过来盯着沈棠的眼睛,似乎想从中看出什么。
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又或者有他什么把柄。
不如将计就计,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况且他也需要找个地方养伤。
“好啊。”
殷瑾接过碗,抬头一饮而尽,嘴角褐色的液体顺着他的喉结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