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涩海水呛进气管的瞬间,他听到芙绘焦急的声音:"咳嗽时要弯腰!
""咳咳...知、知道了..."少年涨红着脸趴在礁石上,湿透的麻衣紧贴着后背齿轮关节。
晨雾中忽然传来竹哨声,他慌忙钻进渔网堆,却不料撞翻晾晒的鰹鱼干。
"阿姐快看!
这里有贝壳精在偷吃!
"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举着海螺大喊。
散兵手忙脚乱地想用渔网遮住头发,雷元素核心因紧张开始过载发热。
芙绘立即操控他挤出笑容:"我...我是被海浪冲过来的...""哎呀怎么冻成这样!
"粗布衣裙的妇人小跑过来,温热掌心贴上他额头时,散兵吓得连打三个嗝。
渔民丈夫捡起泡烂的木盆,看到盆底刻字时叹气:"又一个被赋税逼得投海的孩子。
""阿散哥哥,海鳗要掐七寸!
" 黄昏的滩涂上,小女孩阿蓝拽着散兵的衣摆。
少年手忙脚乱地躲避乱蹦的鱼群,裤腿早被浪花打湿。
芙绘憋着笑提醒:"用右脚尖画Z字形,它们会自己跳进篓子。
""我才不要学这种蠢方法!
"散兵跺脚溅起水花,转身却撞进渔妇怀里。
温热的鲷鱼烧贴上面颊,妇人笑着擦去他鼻尖的沙粒:"慢点吃,当心鱼刺。
"海风裹着炊烟拂过晾晒的渔网,散兵蹲在灶台边偷瞄记账簿。
歪扭的墨迹记录着”三月廿七,缴幕府船税五成“。
他忽然把省下的半块鱼烧塞进阿蓝口袋,雷元素力悄悄蒸发掉眼角的湿润。
"今天潮汛好,阿散跟着学划船吧。
"渔民解开满是补丁的帆布,"小心别让同心锁纹身露出来。
"散兵慌忙拉高袖口,芙绘教他绣的浪花纹正在皮下泛着微光。
当木桨第三次拍到自己额头时,阿蓝清脆的笑声惊飞了海鸥:"哥哥比砗磲还笨!
""才不是!
"少年气鼓鼓地搅动海水,"等我学会就抓十只...不,二十只大螃蟹!
"夜雨敲打窗棂的晚上,散兵蜷在旧棉被里数心跳。
远处传来官船巡查的号角,芙绘轻声哼起调酒师教的海渊民谣。
阿蓝突然抱着破布偶钻进被窝:"阿散哥哥怕打雷吗?
""我、我才不怕!
"少年嘴上强硬,手指却揪紧了被角。
当闪电照亮墙角的蜘蛛网,小女孩忽然把冰凉的小脚贴在他小腿上:"分你一半勇气!
"晨光熹微时,散兵偷偷用雷元素烘干了全家湿透的蓑衣。
渔妇发现时,他正对着烤焦的衣摆手足无措:"是...是太阳晒的!
""傻孩子。
"妇人用海藻膏抹平他开裂的指尖,"下次叫醒阿娘帮忙。
"变故发生在满月当空的夜。
散兵帮阿蓝修好贝壳风铃时,海面突然亮起成片火把。
勘定奉行的战船撞碎渔网,镶金边的税单拍在潮湿的甲板上:"本月加征海神祭典供奉!
""官爷行行好..."渔民颤抖着捧出装嫁妆的螺钿盒,"小女明年就及笄..."散兵感觉齿轮关节在咯咯作响,芙绘紧急冻结了他的元素力。
当武士的刀尖挑开阿蓝的衣领,少年突然抓起咸鱼砸过去:"不许碰我妹妹!
""快带阿蓝走!
"渔妇的尖叫混着雷声炸响。
散兵撞开船舱时,后腰传来***辣的刺痛——刀锋划破了伪装的皮肤,露出人偶关节的冷光。
"妖怪!
"武士的惊呼中,散兵抱起吓呆的阿蓝跃入怒涛。
咸涩海水灌进胸腔时,他听到芙绘在意识海尖叫:"左前方三十度有暗流!
""抓紧了!
"少年用雷光劈开浪墙,元素力在经脉里横冲首撞。
阿蓝的眼泪滴在他渗血的衣襟上:"哥哥背后在发光...""是萤火虫!
"散兵扯出最灿烂的笑容,"等上岸了,给你编会发光的贝壳项链!
"暴雨倾盆的荒岛上,散兵用最后的力量烘干枯枝。
阿蓝蜷缩在他漏电的臂弯里,听着人偶胸腔里不规律的心跳声:"哥哥要变成星星了吗?
""是芙绘姐姐在修齿轮啦。
"少年把烤热的鹅卵石塞进她手心,"等天亮了,我们坐海豚船回家..."潮声渐弱时,阿蓝的呼吸终于平稳。
散兵望着掌心逐渐暗淡的雷纹,轻轻碰了碰意识海里沉睡的芙绘。
月光照亮他不再完美的人偶关节,也照亮远处逐渐靠近的渔火——那对善良的夫妻举着桅灯,正在惊涛骇浪中呼唤孩子们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