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站在浴室的镜子前，盯着镜中的自己。水龙头在滴水，滴答、滴答，像是某种倒计时。
她凑近镜子，鼻尖几乎要碰到镜面。镜中的女人有着和她一模一样的脸，却挂着诡异的微笑。
"你笑什么？"林夏问。镜中人歪着头："我在笑你。"林夏猛地后退，
后背撞在冰冷的瓷砖上。她闭上眼睛，深呼吸，再睁开时，镜中只有她惊恐的脸。
一定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她安慰自己。但事情并没有好转。第二天开会时，
她又听到了那个声音。这次是在脑子里，清晰得像是有人在耳边低语。"他们在嘲笑你，
"那个声音说，"你看张经理的眼神，他在等着看你出丑。"林夏抬头，
正好对上张经理的目光。他的嘴角似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她的手开始发抖，
文件散落一地。"林夏？你还好吗？"同事小陈关切地问。"我没事。"她蹲下身去捡文件，
却看到地板的缝隙里渗出黑色的液体。她使劲眨眼，液体消失了。那天晚上，她做了个梦。
梦里她在照镜子，镜中的自己突然伸出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她惊醒时，
发现自己的手正掐着自己的脖子。她开始频繁地请假，把自己关在公寓里。窗帘永远拉着，
她害怕看到窗外的人影——那些模糊的影子总是在注视着她。冰箱里的食物在腐烂，
但她不敢出门。外卖员按门铃的声音会让她蜷缩在角落发抖。"他们都在监视你，
"那个声音说，"连外卖员也是他们的人。"她打开手机，社交软件上全是同事们的动态。
她一条条翻看，试图找出他们串通的证据。小陈发的咖啡照片里，
杯子的倒影中似乎有个人在看着她；张经理的度假照里，远处的树影中藏着人影。
"看到了吗？他们在跟踪你。"林夏把手机摔在地上，用枕头捂住耳朵。
但声音不是从外面传来的，而是在她的脑子里，在她的每一根神经里回响。她开始画地图，
用红色记号笔在墙上画出那些"监视者"的分布。
阳台对面的大楼、楼下的便利店、街角的咖啡馆......到处都是红点。
她数着这些红点，一遍又一遍，直到手指被记号笔染红。深夜，她突然听到门外有动静。
是脚步声，很轻，但确实存在。她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
走廊的感应灯坏了，一片漆黑。但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站在那里。突然，
猫眼外出现了一只眼睛，正对着她的视线。林夏尖叫着后退，跌坐在地上。
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林夏？是我，小陈。"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已经一周没来上班了，我们都很担心你。"她蜷缩在角落里，看着门把手缓缓转动。
月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惨白的光。
她看到自己的影子在墙上扭曲、变形，仿佛要挣脱她的身体。门开了，走廊的光漏进来。
但在那光里，她看到了无数双眼睛，正注视着她。林夏的呼吸几乎停滞，
她的瞳孔在黑暗中放大，死死盯着门口的光影。小陈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背光中显得格外高大。但在小陈的身后，林夏看到了更多模糊的影子，
像是无数人挤在走廊里，沉默地注视着她。"别进来！"林夏尖叫着，
抓起手边的台灯朝门口砸去。台灯砸在墙上，灯泡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小陈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但很快又试图靠近："林夏，你冷静点！我是来帮你的！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帮我？"林夏的声音尖锐得几乎失真，
"你们都是一伙的！你们都在监视我！"她的手指向小陈身后，"你看！他们都在那里！
"小陈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走廊，脸色变得更加担忧："林夏，那里什么都没有。
你太累了，需要休息......""闭嘴！"林夏捂住耳朵，蜷缩在角落里，"我听得到！
他们在说话！他们在笑！"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像是自言自语，"不，
不是他们......是我......"小陈趁机慢慢靠近，蹲下身试图安抚她："林夏，
听我说，你需要帮助。我们可以去医院......""医院？"林夏猛地抬头，
眼神变得异常清醒，"不，医院也是他们的地盘。他们会把我关起来，
然后......"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越过小陈的肩膀，死死盯着门口。
小陈顺着她的目光回头，却什么都没看到。但林夏的表情却越来越惊恐，
她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她来了......她来了......""谁来了？
"小陈困惑地问。"我......"林夏的声音突然变了，变得低沉而陌生，"我来了。
"小陈还没反应过来，林夏突然站了起来。她的姿态完全变了，像是换了一个人。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眼神变得锐利而冰冷。"终于见面了，"'林夏'说，
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我一直想和你谈谈。"小陈后退了一步，心跳加速："林夏，
你在说什么？""我不是林夏，"'林夏'歪着头，"我是她，但又不是她。
我是她不敢面对的那部分，是她压抑的一切。"她向前走了一步，小陈下意识地后退。
"你知道吗？"她继续说，"她一直能听到我说话，但她假装听不到。
她以为把我锁在镜子里就安全了，但她错了。"她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
"镜子碎了，我出来了。"小陈的背抵在墙上，冷汗直流："林夏，你病了，
你需要......""病了？"她打断小陈，"不，我很清醒。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她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是这个世界病了！是你们病了！"就在这时，
窗外突然传来警笛声。小陈松了口气，他刚才偷偷报了警。
但林夏的表情却变得更加疯狂："你叫了警察？"她的声音尖锐刺耳，"你背叛了我！
"她冲向小陈，但被及时赶到的警察拦住。在挣扎中，林夏突然安静下来，
眼神变得空洞："结束了......"她喃喃自语，
"一切都结束了......"在被带上警车前，林夏回头看了小陈最后一眼。
她的眼神复杂，有愤怒，有悲伤，还有一丝解脱："告诉林夏，"她说，"我永远都在。
"警车远去，小陈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他不知道刚才说话的是林夏，还是那个"她"。
也许，她们本就是同一个人，只是被现实撕裂成了两半。月光依旧惨白，照在空荡的街道上。
远处，警笛声渐渐消失，仿佛带走了林夏最后一丝清醒。而在某个角落，一面破碎的镜子中，
倒映着无数双眼睛，静静地注视着这个世界。警车的红色尾灯消失在街角，小陈站在原地，
夜风拂过他的脸颊，带来一丝凉意。他的手里还攥着林夏公寓的钥匙，
钥匙的边缘深深嵌入掌心，带来细微的刺痛。他低头看了看钥匙，又抬头望向那扇紧闭的门，
仿佛还能听到林夏最后的尖叫声在耳边回荡。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小陈喃喃自语，转身走进公寓楼。
走廊的感应灯依旧没有修好，黑暗像一层厚重的帷幕，压得他喘不过气。他摸索着墙壁，
一步步走向楼梯。回到林夏的公寓，房间里一片狼藉。
墙上的红色记号笔痕迹像一张巨大的蛛网，将整个空间笼罩其中。
小陈的目光落在那些密密麻麻的红点上，心里一阵发寒。他走近墙壁，
仔细辨认那些标记——每一个红点旁边都写着小小的注释："监视者1号，阳台对面，
戴黑帽"；"监视者2号，便利店，穿蓝衣"；"监视者3号，咖啡馆，
总是看手机"......小陈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字迹，
突然注意到角落里有一行几乎被涂掉的小字："她在这里，镜子里，她是我。
"他的心跳陡然加快，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浴室的方向。浴室的门半掩着，里面一片漆黑。
小陈深吸一口气，慢慢走过去，推开了门。浴室的镜子上布满了裂痕，
像是被人用拳头狠狠砸过。镜子的碎片散落在洗手台上，反射着微弱的光。小陈打开灯，
灯光在碎裂的镜面上折射出无数个扭曲的影像。他凑近镜子，
突然注意到镜子的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他小心翼翼地取下镜子，
发现背面贴着一张泛黄的纸条。纸条上的字迹潦草，
像是匆忙写下的："如果你看到这张纸条，说明我已经无法控制她了。她越来越强大，
越来越清晰。我知道她不是幻觉，她是真实存在的。她是我的另一面，
是我压抑的愤怒、恐惧和绝望。她想要取代我，而我......已经无力抵抗。
请帮我找到真相。找到她为什么会出现的真相。找到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真相。
——林夏"小陈的手微微发抖，纸条上的字迹仿佛带着某种沉重的力量，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回想起林夏最近的反常行为——她总是独自一人，眼神游离，
时不时自言自语；她的工作效率急剧下降，经常在会议上走神；她的社交动态越来越少，
最后干脆完全消失......"真相......"小陈低声重复着这个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