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清露照常去小厨房取餐,想起陆宛之这几日还在隐隐咳嗽,天气越发冷,这风寒还未痊愈,不免担心。
幸好这几日陆宛羽似乎已经忘却了陆宛之,没有了刁难倒是令日子好过了些,清露打算今日给陆宛之热一碗牛乳,希望陆宛之把身体先养好。
虽说牛乳是好东西,但对于宫里的人是再平常不过的东西,自然不缺,也不会当宝贝一样护着,讨来一碗自然不算困难。
清露在小厨房生了火,牛乳在锅里煮着,散发着香气。
刚想着中午取些什么菜回去,只听见外面叽叽喳喳来了许多人在说着什么。
紧接着一个大宫女带着几个小宫女进了小厨房的门。
是陆宛羽的侍女桃枝。
奇怪,嫡公主的侍女跑这偏僻的小厨房来干什么?
桃枝眼睛打量了小厨房里一圈,看完之后又带着些不屑,提高了嗓门开了口。
“公主今日想喝牛乳,本想着要今日最新鲜的那批,谁承想送牛乳的耽误了时辰,可是我们公主等不得啊,就想着来这里看看,先给公主凑合凑合,要知道,平时不是最新鲜的牛乳可都入不了公主的口的。”
桃枝声音很大,语气也很是高傲。
清露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既然瞧不起为何还要来?
这时小厨房的主事太监赔笑着上前,弯着腰,颇有些放低姿态的样子。
“桃枝姑娘,既然是公主想要,我们自然是尽力满足公主的,只是您看,我们这里今日牛乳也用完了,不如您去别处看看,奴也尽力帮您去找,一定不让公主等太久。”
桃枝向前走了两步,又扫了两眼。
“不必了,这儿不是有吗。”
桃枝盯了两眼锅里的牛乳,向身后一个小宫女吩咐着。
“去,把牛乳盛过来,我也好快点去交差,公主那里可等不得。”
小宫女上前正准备拿勺子,被清露拦了下来,扯到了一旁。
清露站在了桃枝面前,右臂拦着。
“抱歉了,桃枝姑娘,这是我家公主的,还麻烦桃枝姑娘再去寻吧。”
“呦,我当是谁呢,老熟人啊,清露,咱们之前可是一起伺候公主的,这才几天不见,胆子倒是大了,咱这宫中可就一位公主,你别认错了主子,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和公主相提并论。在我们公主这儿都得往后排,还不快让开!”
桃枝说着就要往前走。
“公主就是公主,金枝玉叶容不得你玷污,先来后到,我们公主也需要牛乳,桃枝姑娘去别处吧。”
清露死死拦着桃枝。
桃枝正打算向左绕过清露,却踩到了还未烧的木柴。
“啪”的一下,桃枝摔倒了地上。
清露见状,看了看,伸出了手去扶她。
桃枝借着清露的力起身,把她拽倒在地,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小***,现在是有人护着胆子大了是吗,居然敢绊我,你得意,我看你能得意到几时,实话告诉你吧,你主子就要去和亲了,你在这里威风,不如担心你主子别死在去齐国的路上,收尸都不成。”
桃枝自知出了大丑,也没心情待在这里,转身就要走。
清露愣了愣,慌乱中拽住桃枝的衣摆,声音颤抖。
“什么!你说谁去和亲!和什么亲!”
桃枝甩开清露抓着自己衣摆的胳膊,声音中带着讥讽。
“当然是你那便宜主子,你没听错,她要去和亲了,估计过些日子就要拟旨了,怎么样,很高兴吧。”
说罢,头也不回,冲着身后的小宫女们喊了一句:“我们走!”便出了门。
清露在地上久久没有回神,一旁一个小宫女将她扶了起来,她还没站稳,跌跌撞撞向梅清苑跑去。
屋子里,陆宛之正在练字,纸上整整齐齐的簪花小楷,柔美秀丽又不失大气。
屋门被突然推开,清露因为跑的急大口大口呼吸。
陆宛之忙上前扶过清露。
“怎么,平时没见你那么急过,发生什么了?”
清露看着陆宛之带着笑的眼睛,心里越发酸涩。
“公主,我,我……”
虽然陆宛之之前一直要清露不要拘束规矩,可是清露觉得主仆有别,在陆宛之面前一直还是自称奴,每次也是规规矩矩行礼,陆宛之见她执意,也便随她。
现在看见清露如此焦急的样子,忽然心里生出不安。
“他们说你被送去和亲!”
轰!
犹如雷响,陆宛之僵在了原地。
陆宛之今年双十,早已及笄,只是许多年来宫里人也未曾关心过她,婚事也从未被提过,陆宛之早已经有了在梅清苑过一辈子的打算,谁知如今连独善其身也做不到,就要被送去作为政治工具。皇帝二十年都没在意的女儿,在这时倒是想起来了。
“清露,你可知我要去哪里和亲?”
“奴只听说,是齐国,其余的,还未可知。”
一夜无眠。
亥时,陆宛之披着外衫打开了窗子。
凉风习习,天上繁星点缀,小小的院子,四四方方的天,星星像被关了起来。
这一晚,陆宛之脑子里想了许许多多的事情。
翌日。
“公主您真的想好了吗?”
清露被陆宛之突然的决定有些吓到。
“清露,最多五个月,我必回来,在此期间你去找德妃娘娘,她能护着你,等我回来我一定去找你。”
从现在到和亲嫁过去至少还有一年时间,和亲需要准备也只需要最多半年。
和亲是她的责任,她不会逃。
但是她真的被困够了,宫里是囚笼,和亲过去只会是另一个囚笼。
不如为自己活几个月,几个月也够了。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
两国之内不可能平白无故和亲。
楚齐百年交好突然传出和亲实在奇怪。
她要去找明原因。
不仅是为了自己。
和亲事小,和平事大。
要和亲代表两国交往出现问题。
和亲不是根本解决之法,只有从根源上去找问题才能重新恢复两国交好,不影响中原形势。
中原足够强势才能抵御外来入侵,才能保护中原和平。
或许自己的力量微不足道。
但她想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