菌毯上的银色纹路逐一点亮，如同被唤醒的集成电路板。
林夏的腕表指针开始逆时针旋转，表盘玻璃内侧凝结出霜花状的菌丝体。
"退到气窗下面！
"齐昭扯下白大褂缠住双手，液氮罐喷口对准正在融化的铁门。
苏离突然按住他的肩膀："等等，看菌丝走向。
"蜂窝状菌毯的脉动频率与众人心跳逐渐同步，林夏感觉太阳穴突突首跳。
当她第三次眨眼时，视网膜上残留的菌丝光影竟组成清晰的字样：剩余能量97%"这不是生物电。
"苏离用镊子挑起菌丝末梢，"它们在用我们的生物能充电。
"仿佛为了印证这句话，三个学生突然抽搐着倒地。
他们的耳孔里钻出荧光菌丝，在头顶交织成伞状菌盖。
齐昭的液氮罐重重砸向菌毯，寒雾中传来玻璃碎裂般的脆响——被冻结的菌丝断面露出石英晶体结构。
"把你们的电子设备都扔掉！
"林夏扯下运动手环扔向角落，手环落地的瞬间就被菌丝吞没。
她终于明白实验室的虎斑猫为何要警告远离水源：这些菌丝在以金属为媒介寻找宿主。
防空洞顶部突然剥落大块混凝土，月光混着孢子雨倾泻而下。
林夏抬头时险些尖叫出声——本该是夜空的位置悬浮着巨大的DNA双螺旋结构，每条碱基对都由变异乌鸦首尾相衔组成。
"那...那是我们的卫星云图？
"有人颤抖着指向螺旋体底部。
本该是江城的位置，此刻显示着精确到纳米的基因序列：Homo sapiens（智人）的拉丁学名正在被改写为Homo mutandis（突变人）。
齐昭突然抓住林夏的手腕，防护服手套擦过她掌心的菌丝疤痕："我需要你的地磁数据，现在！
"林夏将手机残骸砸向菌毯，飞溅的零件在半空被菌丝捕获。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她看到菌丝传导的数据流中闪过熟悉的正弦波——与实验室地磁暴曲线完全吻合。
"地磁能是它们的启动电源。
"她撕开防护服内衬，用口红在手臂画出波动方程，"孢子编辑需要特定频率的电磁脉冲，就像...就像基因剪刀的校准信号！
"苏离突然掀开实验箱，冷冻的藤蔓样本正在疯狂增殖。
她将解剖刀刺入藤蔓核心，迸出的却不是植物汁液，而是散发着机油味的黑色孢子。
"第七代防护服的材料成分，这些鬼东西在吃塑料！
"防空洞突然倾斜三十度，众人滚向菌毯中央。
林夏的脸颊擦过菌丝，灼烧感中突然涌入海量信息：江城地下管网的三维模型、雪松年轮的突变记录、甚至包括三小时后的孢子浓度预测。
"它们把我当成U盘了。
"她抹去鼻血，发现手背上浮现出防空洞结构图。
图纸右下角的落款日期是2024年8月7日——正是今天。
齐昭的液氮罐轰然炸开，气浪掀翻了菌毯上的培养皿。
黑色孢子在琼脂表面重新排列，这次组成的不再是拓扑图形，而是江城大学的经纬度坐标。
苏离突然举起手机残骸："等等，这些孢子的排列方式...是条形码！
"林夏的瞳孔剧烈收缩。
在菌丝传导给她的未来图景里，七十二小时后长江堤坝上会出现同样的条形码阵列。
那些凸起的孢子纹路不是装饰，而是某种高等文明的质检标识。
"我们得去气象塔。
"她扯下菌毯上发光的菌丝，缠绕成临时指南针，"那里有全波段电磁屏蔽室，可以打断..."话音未落，防空洞东侧墙体轰然崩塌。
月光照亮了洞外的噩梦景象：图书馆的哥特式尖顶被绞成麻花状，每根钢筋缝隙都开满食人花的利齿。
更令人胆寒的是缠绕建筑的藤蔓，那些布满倒刺的枝条正随着地磁波动频率抽搐，如同接收信号的生物天线。
齐昭突然将林夏扑倒在地。
一支骨箭擦着他们的头皮钉入菌毯，箭羽是某种禽类的尾羽，箭杆却分明是人类胫骨打磨而成。
二十米外的废墟上，三个背生膜翅的变异体正在搭箭拉弓——他们的眼窝里盛开着紫色鸢尾花。
"跑！
"苏离将酒精灯砸向菌毯，爆燃的火焰暂时阻断了菌丝传导。
众人冲向气象塔的瞬间，林夏听见防空洞深处传来虎斑猫的叹息。
那声音不再沙哑，而是带着电子合成般的冰冷质感：生存建议：在心跳超过140次/分时屏住呼吸，它们靠肾上腺素浓度定位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