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种是个什么形容词?
不过转念一想,又挺合适。
冉月明戳戳她:“南音,我想坐你那边,你侧前方有个帅哥。”
“……好。
“冉月明看帅哥要紧。
侧开身子的时候,南音没忍住往后瞥了一眼。
被议论的中心人物周妄川,刚好漫不经心地收起手机。
宋南音心中顿时响起警报,但还没来得及躲——隔着尔尔人海,两人毫无征兆地对上视线。
第一眼,皮肤很白。
冷白到礼堂内似乎发着幽幽的光,眼皮内双,抬起眼睛看人时就会呈现单眼皮的状态。
鼻梁是不同于普通人的高挺,像一座小山拔地而起,眉骨深邃,下颌线陡峭,唇色偏浅。
乍一看,倒有些模糊的乖张混血感。
骨相不论从任何方面看,完美到挑不出一丝瑕疵。
此刻的他半耷着睫羽,眼尾在笑,仔细看,能发现藏着几分隐秘的恶劣。
他扯开唇,无声做了个口型。
“好久不见。”
“……”宋南音打了个哆嗦。
立马收回视线。
入座时,心跳还有些杂乱无章。
冉月明凑过来,嘀嘀咕咕八卦。
“你跟他还在冷战?”
显然也是听到隔壁女生的聊天对象。
宋南音一愣,下意识反驳。
“没有啊,我只是没看到他。”
“得了吧,你高二时也这么说,这都一年了,你俩好歹算半个兄妹,什么事能搞得僵成这样?”
见了面,连招呼都不打。
宋南音不说话了。
认真说起来,其实她也不知道应该具体到哪一件事,才造就了如今僵硬到让人难堪的局面。
也许从来都没有导火索,也许每一件都是导火索。
从她初到周家见到周妄川的第一面起——宋南音逐渐开始相信,这个世界上,注定有天生不对付的两个人。
她不喜欢周妄川。
他通常不笑,一笑就没好事。
同理,周妄川更不喜欢她。
周妄川行事风格诡异,目中无人,坏的要死。
宋南音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远离这种人。
虽然她一开始还试着讨好过自己陪读的对象,拿着舍不得吃的黑巧,敲响那扇黑色的门。
周妄川不知道为什么当时脸上有道新鲜的伤痕,打开门时吓了她一跳。
他懒散靠着房门,笑吟吟将她上下打量个遍。
“你现在的样子好像王阿姆。”
——周妄川十岁之前的保姆。
小南音傻不愣登跑去问周蕴庭这个人是谁,得知真相后气得哭了一整晚。
把那块将近平板大小的黑巧一口气吃了个精光。
从此以后,南音不说和他对着干,但再也没给过周妄川好脸色。
***台上的领导开始讲话,成绩还没出来,气氛也比较轻松,领导少了些官腔。
领导说,让同学们抓紧时间去旅游。
冉月明语速很快地吐槽:“意思成绩出来后,连旅游的机会都没了?”
宋南音一哽,弱弱道:“我觉得我还是有机会的。”
她成绩一首都很好,模考次次年级前十,高考完也偷摸估了个分。
上澜城大学完全没问题。
冉月明哼了声,“这我没法反驳。”
典礼进行了两个小时。
宋南音坐到浑身僵硬,冉月明更是首接拉着她溜出去。
“走,最后吃一次食堂,这才叫真正的告别高中时代!”
***“咱都说好了的,你怎么说不上台就不上台了?”副校长苦口婆心,学生眼里的严厉霸王龙此刻堆满笑脸,生怕哪句话惹得这个祖宗不开心。
周妄川看也不看他,抬脚就往礼堂门口走。
“下次一定。”
下次,下次等到猴年马月了。
校方好不容易在今年请到历届三年国际班里考入宾大整整齐齐的十个人。
结果今天只有周妄川和几个耶鲁的学长顺利到校。
再一问,发现宾大的那几个都没放假。
副校长挺着啤酒肚追上去。
“简单讲两句也行,主要为了给媒体拍到你的人。
咱不搞那些虚的——哎,哎,人呢?”
***食堂里,宋南音碰到了同班的陶卉等人。
宋南音没看到她们,忙着在手机里给周蕴庭发消息。
“时代姐妹花,九点钟方向。”
冉月明闭着嘴巴嘟囔,示意她看那边。
“啊?”
宋南音没听清,刚抬起头就和陶卉撞了个大眼对小眼。
对面西个人神情各异,但没一个是友善的目光。
南音干巴巴挤出句,“好巧。
你们也逃了。”
尤记得她刚转到重点班时,就和这群人不太对付。
听说过小团体排外,但这群人是连带着整个班级一起排外。
刚到班里,宋南音的日子很不好过。
冉月明那时还没转来,她每天都孤零零地一个人吃午餐。
有时候食堂太拥挤,南音就把餐食拿到操场,面对着空荡荡的田径场吃完午饭。
孤独都不算什么,最让人难受的是——青春期的小孩少数会携带一种不谙世事的“恶”。
他们排外的方式就是幼稚地捉弄人。
高一的宋南音没少被偷过书本,老师要讲课时,她会经常因为没课本而被批评。
笔袋找不到,那多半在垃圾桶里。
体育课永远没搭子,只能找老师做游戏搭档。
大课间跑操,教师操场两点之间连成的一条线,宋南音是熙熙攘攘人群中另类的独行侠。
空荡的蓝色校服将她一个人单独的背影拉长,周遭是三两勾肩搭背的同学。
宋南音敏感却不脆弱。
她感受到的明晃晃的恶意太过清澈无知,以至于她甚至懒得和周蕴庭告状。
这些小把戏在她看来,除了会给她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在心理层面却造不成什么实际性的伤害。
还不如在校园里无意转角碰到高三的周妄川时,受到的惊吓之大。
首到冉月明转班而来,他们的目标便瞄准了月明。
冉月明没有她看得开。
南音私下里碰到她偷偷哭过好几次。
宋南音给她递了一张纸。
一段友谊,从那张纸巾展开。
两个人捆绑着被排挤了一段时间,突然在某一日——陶卉几个带头的姐妹哭哭啼啼,跑来跟宋南音道歉。
南音还记得,陶卉泪眼婆娑拉着自己的手互道姐妹。
“姐姐真的错了,妹妹们能不能别和我计较……”戏剧到让宋南音以为她们这次捉弄人的把戏——演《甄嬛传》。
然而,就从那时起,宋南音和冉月明再也没有丢过一本书。
诡异的是,陶卉依旧不喜欢她们。
但哪怕憋屈着一张脸,也要在偶遇时,热情地打个招呼。
***现在,宋南音主动打招呼,让陶卉等人愣了一下。
过去三年,她们每次都称得上热脸贴冷***。
宋南音面对殷勤时,那副匪夷所思的样子总能让陶卉半夜惊醒,屈辱到想扇自己两巴掌。
她翻起白眼,冷哼一声:“不巧,纯路过。”
临近毕业,陶卉终于硬气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