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依然翻江倒海的想:如果我回不来谁来疼我的甜甜,如果受了委屈会向奶奶倾诉吗?
肯定不会,因为她不喜欢奶奶,说奶奶不会笑。
那她一定会去找姥姥,如果我回不来姥姥能挺住吗?
我病这一年多,姥姥好像瞬间老了好多岁,不到七十岁头发全白了。
身体也大不如从前。
姥爷走的时候姥姥还不到五十,都大病了一场险些跟了去,如果我回不来,她会不会••••••手术定在第二天的早上九点。
一大早姥姥就带着甜甜第一个走进病房,甜甜像只小燕子一样一边兴奋的喊着妈妈,一边张开双臂上前抱住田韵的胳膊。
田韵吃力的将她拥入怀里,止不住心酸的泪水喷涌而出,甜甜懂事的伸出小手一边帮她抹去眼泪,一边哄到:“妈妈打针疼,不哭,不哭。”
白银舟马上过来抱起甜甜说:“妈妈打针疼了,爸爸抱,想爸爸了没有?
来亲亲爸爸。”
田韵泪眼婆娑地看着又苍老了许多的母亲,有千言万语想要对母亲说,可是最后只哽咽着艰难地说出:“妈,辛苦你了照顾甜甜••••••”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母亲向前拉起田韵的手,藏起悲凉轻轻说:“做完手术把这个瘤子拿出去就好了。
张主任是你信赖的大夫,她亲自给你做手术,肯定没问题,再说了,现在医学这么发达,瘤子大也没啥可怕的。
妈相信你能顺利闯过这一关。
我们在门外等你!”
突然,走廊里哒 、哒、哒的高跟鞋声音格外清晰,病房的门被再次的推开。
是田韵入院以来从未谋面的婆婆和小姑来了,田韵有些意外,艰难的欠了一下身子,喊了一声:“妈——托雅——”婆婆阿图玛走近床前,吃惊的看着田韵像小山一样的肚子,随后又平静地说:“这是做的什么孽啊,咋还得这么个病了呢。”
然后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接着说:“你说这北京的医院啊,是不是够缺德的了,怎么就不给做这个手术呢,咋说也比这儿强啊,”白银舟听不过去地冷冷地打断母亲的话:“行了妈,别说了。”
进门一首没说话的小姑子白托雅,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眼里露出不易察觉的揶揄。
约七点半,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张主任走进来,所有人不约而同的闪在一边,张主任走到田韵的床边,两人默契而坚定的握了一下手,眼神的碰撞说明一切尽在不言中,张主任随后又坚定的看了一眼白银舟,转身走出病房。
又过了约半小时护士走进病房,看了看病房里的人说:“各位回避一下。”
所有人都退出了病房后,只有田韵妈没有走,只是往墙边靠了靠,心疼地看着护士给田韵下胃管尿管。
又恋恋不舍地看着她被抬上推往手术室的车,她死死盯着女儿,她心里明白,这个时候能多看一眼是一眼••••••走廊里,婆婆阿图玛拉着白银舟,看着儿子憔悴消瘦的脸庞,心疼的说:“看你瘦了这么多,妈真的挺心疼的。”
接着又回头看了病房一眼继续说:“你己经做到仁至义尽了,又访名医又陪床,她如果命该如此谁都没办法。
她走了也不是坏事,你还年轻再娶••••••”“妈,您说什么呢,这个时候说这些您觉得合适吗?
况且还当着孩子的面。”
白银舟非常生气的说。
“奶奶是坏人••••••”甜甜委屈的想哭,小小的年纪,己经听出奶奶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小崽子,我是你奶奶,怎么就是坏人了,我也是为你妈好。”
阿图玛白了一眼甜甜没好气的说。
“妈!
你过分了啊!”
白银舟十分生气,眸子彻底暗了下去,冷冷的对阿图玛说:“看一眼就行了,你和托雅回去吧。”
白托雅瞪了一眼白银舟,轻蔑的“哼!”
了一声转身就走。
妈妈阿图玛顿了顿也只好在后面讪讪的的离开。
护士先给田韵换了一套特大的病号服,又麻利的给她下了胃管和尿管,一切准备就绪,推起病床出了病房,向手术室走去••••••“妈妈•••••妈妈••••••”这时的甜甜,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挣脱白银舟的手,飞快的向手术车上的田韵追去。
白银舟也跟着跑过去一把抱起了甜甜,甜甜在白银舟的怀里一边挣扎一边拼命的喊:“妈妈•••••回家••••••回家••••••”心如刀绞的田韵摆手让护士停下,白银舟也己跑到手术床前,喷涌着泪水抱起甜甜。
田韵示意白银白舟把甜甜抱过来,白银舟默默地照做,田韵把甜甜的双手贴到自己的脸上,深情的望着甜甜,她多么希望时间就此停住啊!
看着眼前的母女,白银舟默默地将两人拥入怀中••••••司空见惯的两位护士,此时也被这一家生离死别的场景所感动,相互看了一眼,红了眼圈。
只片刻还是理智的将田韵和孩子分开,推起病床走向手术室。
就在手术室的自动门将要关上的刹那:“妈妈 ————”甜甜一声凄厉的呼叫,回荡在医院走廊里。
时间一分一秒过得好慢啊,哭累了的甜甜,己在白银舟的怀里睡着了。
墙上的钟表,时针快要指向十一点。
看着怀里的甜甜,白银舟的心不由得又疼了起来。
他抱着甜甜焦急地在手术室的大铁门前踱来踱去,眸光幽深的不时看一眼腕上的表。
田妈妈则面无表情的呆坐在手术室的门前的长椅上,眼神空洞的看着走廊的另一端。
突然,两个拉着拉杆箱的一男一女疾步向他们走来,田妈妈吃惊的站起来:“洪磊、肖楠你们怎么来了?
你们不是带团队去参观工厂了吗?”
“田妈妈,如果不是我昨晚给你打了电话,我们都还不知道田韵今天手术呢。”
肖楠一边说一边从白银舟的手里接过甜甜,把她平放在长椅上,又从旅行箱里拿出U形枕,垫在甜甜的脑后。
白银舟这时才感到手臂己经有些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