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梧扶着彩绘斑驳的朱红廊柱，看经幡在十方殿前猎猎翻卷，檀香混着松针气息扑在面上，倒冲淡了连日抄经的涩意。
"姑娘快些，法会要迟了。
"丫鬟碧痕捧着香烛催促。
沈清梧收回望向飞檐的视线，素白绢鞋碾过青砖缝隙里新落的红叶，忽听得后院传来幼童尖细的哭喊。
绕过九曲回廊时，她看见小沙弥们围作一团。
潭水幽碧如砚，三岁稚童正在水中扑腾，金鱼似的红绸肚兜时隐时现。
沈清梧踢开碍事的绣鞋，藕荷色裙裾扫过湿滑的太湖石。
"使不得！
"碧痕的惊呼被水声吞没。
寒意像千万根银针刺进肌骨，她勉强抓住孩子衣带往岸边挣，却见潭底暗藻缠住脚踝。
浮沉间有人破水而来，玄色衣袂散作墨莲，铁铸般的手臂箍住她腰身。
"松手。
"低沉的嗓音贴着耳畔响起，惊得她指尖发颤。
那人单手托着孩子往岸上送，另一只手仍稳稳扣在她腰间。
沈清梧隔着水帘望去，只看见半截青灰僧袍，和湿发下若隐若现的伤疤。
等被拽上岸时，怀里的孩子已呛咳着哭出声。
沈清梧顾不得绞干滴水的鬓发，先解了织锦披风裹住瑟瑟发抖的幼童。
银杏叶簌簌落在她濡湿的肩头，忽被一片阴影笼住。
递到眼前的素帕浸着沉水香，执帕的手骨节分明，虎口处覆着层厚茧。
沈清梧顺着湿透的僧袍往上看，正撞进双寒星似的眸子。
那人眉骨处有道寸许长的旧疤，倒将清俊面容衬出三分肃杀。
"施主当心风寒。
"他转身要走，青灰衣摆却黏在腿上，隐约透出腰间冷光。
沈清梧瞥见半截狼头玉坠，狰狞兽首衔着血色玛瑙，不似佛门之物。
"师父留步。
"她扶着太湖石起身，绣鞋早不知漂到何处，"敢问法号？
"那人脚步微滞，潭水顺着下颌滴在石阶："贫僧...明觉。
"沈清梧还要再问，远处传来住持焦急的呼喊。
再回头时，只见银杏林深处闪过半片玄色衣角，倒像是武将惯穿的箭袖。
碧痕抱着干爽衣物追来时，石径只余几枚带水脚印。
待到暮鼓响起，沈清梧立在放生池边晾头发。
竹叶扫过她仍泛青的指尖，忽听得墙外马嘶清越。
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