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凤的眼睛像一把刀子,分分钟都能秒杀凡伟。
奇怪的是,金万利也站在旁边,鼻子都要气歪了。
“看你们干的好事,满大街都传开了。”
潘金凤还没有开口,金万利第一个兴师问罪。
他在政府办工作。
大院里消息灵通,汽车站的事,分分秒秒就传了过去。
披肩女郎喇叭裤,电视新闻联播脸。
大家都在议论到底是谁?
当时金万利正在办公室刮胡子,听闻此言,心里一惊,嘴唇上剌了一道:“妈的,破相了!
不是个好兆头。”
他的心里涌起一丝不安。
二话不说,赶紧往家里赶。
听金万利添油加醋一通放屁,潘金凤原本还不相信,凡伟进门的一刹那,算是坐实了。
再瞅一眼凡伟开花的喇叭裤,两个人眼前顿时出现一片绿油油的大草原。
此情此景,成英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他避开金万利的目光,硬着头皮,向老太太送上笑容:“伯母,你好!
我是成英剑,凡伟的同学。”
听到“同学”两个字,潘金凤心里稍微舒服了一下,微微欠了一下身子,算是答应。
看样子,最起码生米没有煮成熟饭,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说实话,程英剑这孩子,这乍一见面,眼缘还不错。
老辈子都说相由心生。
这孩子,排气,周正,骨子里有一种正气,让人觉着舒坦。
不像金万利,贼溜溜的小眼乱转,一看就没憋着什么好屁。
见状,金万利识趣地往旁边挪了挪。
他也不想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
像凡伟这样的美人胚子,可遇而不可求啊。
老话说得好,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他就不信,老太太还能反悔。
见程英剑还在叫“伯母”,凡伟心里一急,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这呆子,都什么时候了!
随后凡伟一把将结婚证举到母亲眼前,大声说道:“妈,他己经是您的女婿,我们结婚了!”
说着,凡伟还故意瞥了一眼金万利,那家伙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像极了一个跳梁小丑。
“嗡”的一声,潘金凤一个头俩大,没想到闺女胆子这么大。
稳定视角 只见母亲气得浑身不住的颤抖。
“妈的,你耍我。”
金万利的火一下子点着了,一把抢过结婚证:可不是嘛,浪得像一朵花一样,红艳艳的印章,明目张胆地压在两个人的身上,沉甸甸的,让他喘不过气来。
金万利开始撒泼了,破口大骂:“流氓,一对流氓。
早知道这样,小时候就把你收了!”
似乎嫌不够味,他乜斜着眼,“嘿嘿”一笑:“破鞋,***,就值一分钱,贱!”
话没有说完,忽然一道寒光闪过,一巴掌呼在了脸上。
刚结痂的伤口,血立马流了下来。
只见潘金凤怒不可遏,喉咙里发出一道低沉的爆音,声嘶力竭的吼道:“你—你—你,给我滚出去。”
她还算有点人味。
面对女儿曾经的羞辱、眼前唾面可及的侮辱,金万利的流氓嘴脸,让她瞬间清醒。
她是女人,她是母亲,拼了老命也要护着孩子。
金万利懵了,凡伟傻了,成英剑呆了。
“老东西你敢打我?
知不知道我一个电话,就可以让公安把你抓走?”
“你可以试试!”
这时候看热闹的街坊邻居越来越多,潘金凤索性抬高了嗓门:“乡亲们作个证。
我女儿女婿上门,这个流氓吃了豹子胆,居然上门撒野,有人生没人养的东西,我替他父母管管他。”
说完,就抄起板凳砸了过去,金万利吓得屁滚尿流,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邻居们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会心的微笑。
有人悄悄地说:“打得好,打得好,凡家大娘总算出了一口气。”
晚上,凡伟和成英剑跪在母亲面前。
她老泪纵横,指着成英剑恨恨地说道:“你说你咋就这么死心眼儿呢!
嬲[niǎo糖似的黏着俺闺女干啥?”
她又拿过一张牛皮纸,照着凡伟的手心拍下去:“你说我咋生了你这个闺女,就这样把自己贱卖了哟!”
听闻此言,凡伟秒懂妈妈的心事。
她瞅了一眼程英剑,当即从书桌上扯了一张白纸,递给了他。
程英剑也不含糊,稍作迟疑,就打出了欠条:兹欠彩礼一万元,两年内还清。
他这是比照着万元户的标准,八十年代啊,绝对的天价彩礼。
潘金凤的眼神开始立刻变得柔和起来,悠悠叹一口气,似乎很为难的样子,半天没有说话。
凡伟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妈妈,你倒是说句话啊!
成英剑把她拽了起来,打开自己的行囊,窸窸窣窣摸了半天,拿出一个信封,也双手递给了潘金凤。
整整五千块钱。
凡伟的心碎了。
“这是我来的时候,我娘让我给您的。
她说,家里秋后再凑一点,就寄过来。”
他一边流泪,一边撒谎。
临行的时候,娘把家里的山货都卖了,又借了一***饥荒,颤巍巍的说,“拿着,穷家富路的。
你替我给儿媳妇买几件衣裳,再添置点家具。”
最后,娘又掏出自己的银手镯,托她给凡伟捎句话:“戴上,不论走到哪里,娘都陪着你。”
这句话,多年后,只要想起来,凡伟就流泪。
每一次回忆,她都默默地发誓,“娘啊,咱们永远是一家人,谁也不能拆散我们!”
潘金凤的铁石心肠有点化了。
看来,闺女嫁给了一户好人家,自己还有啥说的呢?
以后的债以后再还吧,她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吵归吵,打归打,争归争,要归要。
这天晚上,凡伟还是和成英剑住在了一起。
“夜长梦多,得挡住街坊西邻的嘴啊!”
潘金凤是这样想的。
凡家的两层小楼,远远近近都看得见。
就是金万利家,也矮上半头。
可今天,楼上,平时不亮灯的那间,今晚异常明亮。
更有听墙根的,搭着梯子爬到楼顶,据说空气里隐隐约约混杂着“嘤咛”的声音,似乎还有一个男声说:“哎呀,轻点!”
后来就听说什么“草莓长”“草莓短”的,弄得他们一头雾水。
他们这些大学生,玩儿的忒高级,入乡不随俗,没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