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不知道呢?长宁公主殁了,举国同哀。”
“听说长宁公主是最受咱们陛下喜爱的公主,没想到陛下刚下旨长宁公主去西蜀国和亲不到三天,公主就没了,咱们这天齐境内安宁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嘘……不想活啦!”
漫天纸钱和雪花在空中打着旋儿,伴着阵阵唢呐声,翩翩起舞。
“让开……快让开”发丧队伍后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站住!”原来是一群御林军追了上来,为首的正是那御林军统领卫予,一袭军装,不怒自威,卫予将头转向发丧的带头官员,问到:“可有看到一名黑衣男子,银色面具半遮面,右手臂被利刃划破。”
“启禀卫统领,下官……下官奉旨送公主去皇陵,不曾看见可疑人物。”发丧官员畏畏缩缩答道,生怕送葬途中突发意外,毕竟这送的不仅仅是公主遗体,送的是自己身家性命,官运前途。
卫予听罢用眸子盯了地上官员一眼,便不做停留,往前方扬鞭策马而去。
哀乐再起……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原本严丝合缝的棺材板开了一条小缝,里面正是那群官兵搜捕的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听见远去的马蹄声,轻舒了一口气,顺势将支撑在尸体头部两边的双手放松,将身体半数重量卸在了下边尸体上,改为手肘发力,心里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咳……咳……”耳边忽然响起微弱的咳嗽声,男子身体一僵。
这什么声音?男子脑袋里冒出“诈……尸”的念头,身体瞬时作出本能反应,将左手捂住下方人的嘴,不再让她发出声音,自己将脑袋错开放在了她耳朵旁。
她竟然没死……男子左心手传来一阵热息,酥酥麻麻,还没等棺材下方那位反应过来,他已经率先点了她的穴,并附在耳边低声道:“嘘……别说话。”
他气息喷洒了李悠苒一脸,这也让李悠苒察觉到了一个讯息,眼前这个男人,中毒了。
李悠苒头痛欲裂,身体却动弹不得,脑子里飞速过着画面,她明明上一秒正在省医院手术室里为患者进行术后缝合,这会儿怎么会躺在这个黑漆漆的地方,借着微光,她看清了眼前正在打量她的男人。
一袭黑衣,银色面具点缀,棱角分明的脸庞犹如雕刻般冷峻,一双幽深至极的黑眸流转着捉摸不透的邪佞,而下半张脸难掩一丝病气,薄薄的嘴唇微咧,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顺着缝里透下的微光,黑衣男子见眼前女子乌发雪肤,一双杏眸水光潋滟,未施粉黛,微翘的鼻下,粉色的樱唇努力地张动,却无法连贯出声,有些激动,脸颊的肉微颤,看的人心痒痒。
李悠苒脑子里画面也逐渐清晰丰富起来,全是她这过去十七年在这天齐国的成长经历……哦准来确来说,是原主,看来,她穿越了,带着原主记忆。
“啪……”运棺的马车似是磕到了石子儿,李悠苒唇上瞬间传来冰凉的触感,她瞪大了双眼,棺木也已盖实,双方一时间无法看清对方表情,只感觉时间仿佛凝固,呼吸交织在一起,他被两人加速的心跳惊醒,瞬间用手撑起一段距离。
“你没死?”
“你是谁?”
两人同时低声发问,一人不知道怎么回答,一人却并不打算回答,就这样僵持着,发丧队伍抵达城外棺木临停点——地宫。
地宫乃用冰砖砌成,专门用于储藏皇室遗体,可延长尸身保存时间,在这里负责运送棺木的一群人也可暂作休憩。
八位扶灵宫人将棺木抬至地宫,便退到宫外轮换守岗,只因地宫寒气逼人,普通人不可久留。
等到一行人完全退出,黑衣男子用左手解了李悠苒穴,顺势朝棺木侧壁一震,一个闪身,便不见踪影。
“喂,你倒是拉……”还不等李悠苒说完,人都跑没影儿了,只剩回声在地宫里飘荡。
地宫外一行人,除了看守轮值的士兵和宫人外,几个官员纷纷坐在树下嚼着干粮,嘴里嘟囔着:“也不知皇陵那边修缮的如何了,还有几日才能传来消息。”
“啊………鬼啊”只听见宫女一声惊呼,众人齐齐朝声音处望去,这一看,官员们的干粮掉了一地,嘴里的囊也忘记了吞咽。
“公主,你……回来啦,你是不是舍不得月儿,呜呜呜……”月儿瞬间朝李悠苒跑去,跪倒在李悠苒脚边,双手抱住她小腿,看着雪地上的影子,才欢呼道:“太好了,公主,你没死,你真的没死,呜呜……”
李悠苒低头看着嚎啕大哭的姑娘,想起了打小跟在她身边的月儿,在皇宫这个危机四伏的围城里从率直可爱逐渐变得谨小慎微,只是这一瞬间,好像又看到了小时候的月儿,那个爱哭包。
李悠然转头看着齐刷刷跪了一地的人,随即翻身上马,转头对众人道:“回…宫。”
待一行人走远,密林内,一个暗卫跪在黑衣男子前:“主子,你的伤…?”
“无妨,今日东西已到手,查一下前几日长宁之死。”黑衣男子望着远方那抹背影眼眸微眯。
李悠苒其实在独自走出地宫那个长廊里已经初步想好了,既来之则安之,至少先得弄清楚身为长宁公主,到底是谁敢对她暗下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