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自己骨骼错位的声响，右手五指化作利爪刺入骨堆。
那些抓住脚踝的白骨突然哀鸣，碎成满地磷粉。
地底传来怨恨的嘶吼："三圣余孽！
"血色从三生石裂痕中喷涌，在陆昭眼前凝成三张符箓。
第一张绘着心脏跳动的图案，第二张是破碎的日晷，第三张则画着闭目的人脸。
"选你娘的！
"陆昭一口咬碎三张符箓，腥甜的血浆灌满喉咙。
他左眼看见的世界突然分层——现实中的乱葬岗在下沉，而倒悬的镜像世界里，无数青铜锁链正从月亮上垂落。
骨堆轰然炸开。
陆昭抱着妹妹跌进地底洞穴，砸在青铜祭坛上。
九具冰棺环绕西周，每具棺中都封着与小鱼容貌相似的少女。
她们颈间的银锁链汇聚成光河，最终没入祭坛中央的千足铜棺。
"阿兄..."小鱼突然睁眼，瞳孔变成碎金状，"把我放进第七棺。
"陆昭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
柴刀自动劈开第七具冰棺，棺中少女的尸体竟与小鱼的生辰玉佩产生共鸣。
当他将妹妹放入冰棺的刹那，整座祭坛开始旋转。
铜棺表面的饕餮纹活了。
巨兽浮雕张开利齿，吐出个浑身缠满血藤的老者。
陆昭右眼刺痛——这分明是永夜城门口被他斩首的赤霄宗女弟子，此刻她的头颅正寄生在老者肩上。
"好个九窍玲珑心。
"老者肩头的头颅娇笑，"正好喂我的血婴藤..."血藤破空袭来时，陆昭的左手突然燃烧。
三生石浮现的符文中，心脏图案亮起红光。
他本能地抓住血藤，掌心血肉竟将藤蔓熔成铁水。
"血肉熔炉？
"老者独眼暴突，"你竟敢偷学禁术！
"祭坛西周的冰棺同时震颤。
陆昭感到有九股寒气钻入脚底，在他丹田处凝成冰核。
柴刀上的锈迹簌簌脱落，露出刻满符文的刃身——那分明是半截断剑。
血藤老者掐诀唤出白骨幡，无数怨灵尖啸着扑来。
陆昭的右眼突然流出金血，那些怨灵在他眼中化作缠绕黑线的光球。
他福至心灵地挥剑斩向黑线，怨灵竟如泡影般消散。
"天律刻印？
"老者声音发颤，"这不可能！
"铜棺在此刻彻底打开。
陆昭看见棺中躺着的竟是自己——不，是长了三只眼的中年版自己。
尸身心脏处插着青铜钉，与他在朱砂包中发现的一模一样。
尸体的第三只眼突然转动，与陆昭对视的刹那，整座地宫开始崩塌。
"带她走！
"老瞎子的声音从地缝中传来。
三只血鸦叼起冰棺中的小鱼，撞向正在闭合的青铜门。
陆昭刚要追赶，血藤老者自爆了左臂。
腥臭的血雾里钻出无数婴儿手掌，将他拽向铜棺中的尸体。
生死关头，三生石突然钻出胸膛，石面上浮现出老瞎子瞎眼流血的画面。
"叩道者，观汝本心！
"陆昭的视野炸开无数记忆碎片：雪夜捡到小鱼时她襁褓中的青铜罗盘、赤霄宗丹药房里的千足虫标本、老瞎子卦摊下压着的冰棺图纸...当他抓住最亮的那个碎片时，铜棺中的尸体突然睁眼。
三只瞳孔分别映出血月、白骨和青灯，陆昭感到有冰冷的手指按上了自己眉心。
地宫彻底坍塌。
陆昭在永夜城臭水沟醒来时，怀里抱着昏迷的小鱼。
晨雾中传来打更声，他惊恐地发现——昨夜被斩杀的赤霄宗弟子们，此刻正完好无损地从街角走过。
更恐怖的是他怀中的小鱼，正发出与千足铜棺相同的震颤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