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留淑从外面上厕所回屋,经过白晓欢房门时停下脚步凑近仔细听了会儿,然后将门推开一条细缝。
白晓欢用被子埋头睡着,没有丝毫动静,顾留淑关了还亮着的灯,轻轻关上了房门,忍不住叹了口气。
白晓欢己经毕业半年了,考公没考上,好像也不打算考了,去县城做收银员只干了一个月就辞了,然后就这样吃了就是睡睡了就是吃地一首呆在家里。
问她打算怎么办,她就一脸阴沉沉地什么话也不说,搞得谁逼她什么似的,每每弄得家里气氛僵冷无比。
顾留淑都要替白晓欢愁死了,她大字不识一个,这个女儿是他们家族第一个考上大学的,本以为会有一个光明的前程,没想到现在还不如那没念过书的。
回到卧室,顾留淑满肚子愁闷没处发,就把睡得跟死猪一样的白翔恩推搡醒。
“怎么了?”
白翔恩揉着眼睛声音沙哑地问。
“怎么了?
还不都是你没用,你看你女儿整天那样,心里不堵吗,还睡得着?”
顾留淑往床上重重一坐,心里像压着块大石头,让她怎么都无法放松安睡,说着顾留淑又皱着眉长长叹了口气。
白翔恩无奈地坐到老婆身边,替她轻轻揉捏着肩膀,顾留淑皱成“川”字的眉头不自觉松了些。
“往右边点,再用点劲儿,唉!
你说这可怎么办啊,我的头发都愁白大半了。”
“前天她大姨不是说给她找了个活吗?”
一提起这个,顾留淑就忍不住转过身跟白翔恩吐槽起来:“我给说了,她听了就只是‘嗯’了声,再没有反应了,你说你这个女儿真是随了你,到底去不去连个准话也不给,整天跟个面瘫一样没有表情,问个话也哑巴一样不吱声!”
顾留淑推开肩上白翔恩的手,索性把垂在床沿的腿半盘起来坐在床上。
“你说她明明是个年轻女孩子,可连一点活力都没有,整天死气沉沉,年纪倒像比我还大,不知道化妆打扮,也不跟其他人接触,我都不知道她这往后要怎么活啊!”
顾留淑气得狠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啪”地一声,反应过来还挺疼。
“唉,就是,不过你也别太愁了,我这段时间在给她物色对象,她要是实在不愿意去外面闯,我们也就只能早点把她嫁了。”
白翔恩抚着老婆的脊背安慰着。
“可我实在不甘心,我还想着她能有什么大出息,让咱们家过上好日子呢,没成想……再说这结婚也要嫁妆啊,我不挣钱,你又伤了腿,做个手术家里钱都花得差不多了,家里还有其他两个不干活光花钱的祖宗,我只要一想,就恨不得早点死了好。”
“别说了,快睡吧。”
白翔恩伸手关了灯,把老婆搂进怀里,拍着后背哄着慢慢睡着了。
可对面屋子里的白晓欢却被吵得没有半点睡意了,她己经记不清上一次感受到睡意是什么时候了。
白晓欢在昏暗的屋子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眼里不知何时滚起了一串串热泪,那热泪顺着眼角一路泅进鬓发里,浸湿枕巾,又染上了月色的寒。
白晓欢双手合十垫在枕巾冰湿的那处,侧过身将脸放在手背上,轻轻蹭了蹭,把身子蜷成最小,她盯着森白的墙皮,仍在无声哭着,心里的痛苦憋闷与委屈决堤,却只是这样悄无声息地爆发,生怕被对面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