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站在借阅台前,细碎的阳光在他鼻梁投下淡金色的绒毛。
我抱着《飞鸟集》从他身旁掠过,闻见他袖口残留的薄荷牙膏气息——那是他每天早晨刷牙时的固定搭配。
"林然,你的《罪与罚》。
"我的声音惊醒了正在整理书架的他。
深蓝毛衣包裹的肩胛骨微微起伏,他转身时白衬衫领口若有似无地蹭过我耳垂,"怎么是你?
"指尖掠过书脊的刹那,我看见他无名指内侧有道新月状的疤痕,那是去年冬季在篮球场抢篮板时留下的。
那本烫金封面的书后来总夹着银杏书签。
某个梅雨初霁的午后,我在借阅卡背面发现他用钢笔抄写的诗句:"我愿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墨迹在潮湿的空气里微微晕染,像极了我们躲在器材室里分食的草莓蛋糕上的奶油花纹。
“啪”篮球砸在篮板上的闷响被骨折的脆响撕裂。
我看见林然蜷缩在蓊郁的树影里,左臂以诡异的角度向外翻折,校服袖口洇开暗红斑块。
三两个男生正手忙脚乱地解开他的护腕,他却没有随众人惊呼——右手仍保持着投篮的弧度,食指下意识摩挲着腕间褪色的红绳,那是我们去年生日时互赠的幸运符。
“别过来!”
他突然暴起的声音让我踉跄后退,却见他竟用未受伤的右臂撑地,单手扯过急救包。
生锈的剪刀划过绷带时,我闻到他身上混合着止血凝胶与薄荷牙膏的冷香。
“你哭什么?”
他忽然转头,沾着碘伏的指尖轻轻蹭过我泛红的眼角。
暮色在他睫毛下投出细密的阴影,让我想起昨夜在图书馆偶遇时,他指腹抚过《罪与罚》借阅卡上我折的纸鹤——那些被体温熨平的褶皱,此刻正在他掌心跳动如幼鹿。
“骨折至少要三个月。”
校医的宣判让他的肩膀陡然绷紧,却见他突然勾起唇角,用缠着纱布的手腕在地面画了道抛物线:“不过这样就能名正言顺翘课了。”
夕阳在他鼻梁的细汗上折射出细碎金芒,可我分明看见他咬住下唇时在齿间洇开的血丝——那抹殷红,像极了十八岁那年初雪夜,他抢篮板时蹭破的嘴角。
我攥紧口袋里皱巴巴的银杏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