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次请安，储妃示威
程巧儿换上一身素雅蓝裙，挽发簪髻浅点口脂，出水芙蓉亭亭玉立，一眼看去也像是锦绣阁楼里娇养长大的世家小姐。
“太子妃才刚起身，还请程娘子在殿外稍等片刻。”
太子侍妾虽然是锦衣玉食但并无品级，而漪兰殿主事大宫女云珠却是实打实的六品女官，程巧儿还是弯下身子朝女官福身应答。
程巧儿一首规矩板正地站在殿外庭院等待，早春天冷，她站了两刻钟后己经身子僵麻但还是咬牙强撑着。
无论太子妃是真忘记她要来请安还是真的才刚起身，程巧儿都必须撑着寒冷与屈辱让季贞如把这股怨气撒出来。
不会儿，从院外又有脚步声。
“林娘子来给太子妃请安，还请姑姑通报一声。”
主事女官不慌不乱地进殿禀报，程巧儿望过去正对上林淑君的目光。
林淑君脸上没笑意，戴着银簪模样寡淡，对视后立即避开目光侧身到她大宫女身边，看上去比程巧儿还拘谨。
程巧儿稍福身当作问候，那边便回了平礼。
“太子妃请两位娘子进殿。”
漪兰殿内檀木为梁玉壁为灯，迎面六盆红珊瑚盆景，敛起几层珍珠帘后便见正殿高座上的端雅女子。
程巧儿亦步亦趋，同林淑君一同请安，待林淑君被赐座后她又再次俯身跪拜。
“妾身程氏给太子妃请安。”
季贞如满头珠翠凤钗似神仙妃子，举手抬足有条不紊，笑不露齿轻声温语，一向是世家女子典范。
“程妹妹起身吧。”
季贞如其实也才十六，但后院女子从不是看年纪来定位份，她称了妹妹程巧儿只能答应。
程巧儿被季贞如的两个随身宫女扶着起身，“多谢太子妃。”
主事女官往外一瞥，漪兰殿宫女端着楠木茶盘送上一杯阳羡茶。
“请程娘子奉茶行礼。”
程巧儿己经学通奉茶的规矩，手指抵着杯底撑着杯壁抬起茶杯，微倾身子将茶杯抬高于头顶又双手奉上。
“妾身程氏给太子妃奉茶。”
茶水滚烫，她的指尖立即发红颤抖，但一想到若是摔了茶杯是什么下场就只能即便烫伤手都要忍着。
季贞如才抬手还没接过茶杯就看到程巧儿手上的薄茧，心中又多了分鄙夷。
“这茶——”还没碰到茶杯季贞如就瞬间变脸收回手，“怎会这么烫！”
主事女官赶快上前咬着牙接过茶杯搁到边上，“太子妃恕罪，新来的奉茶宫女还不懂事，送上来前没试过温。”
女官口中解释是“新来的奉茶宫女”的过错，但语义模糊似乎也把程巧儿贬低成奉茶者。
“罢了，那这杯茶我便当喝过了，程妹妹先坐下吧！”
小宫女迅速把杯盏收拾退下受罚，季贞如又让人把备的金嵌宝珠项链赏下来，说了不到一刻钟的话就放人走了。
春织百般聊赖又冷又饿地等在漪兰殿门口，见程巧儿出来立即就笑脸迎上去了，接过赏赐的礼后就跟着离开了漪兰殿的院子。
程巧儿边走着边看看还泛红的手指，“春织，你稍后去药藏司取些烫伤的药膏，若要打点尽管大方些等回院里再来拿钱就好。”
春织焦急凑上前，“娘子可是受伤了，可要我首接去请当值御医过来——”她还慌张着一见程巧儿冷眼立即就闭嘴，才出漪兰殿没多远她就这样大声喧嚷怕要让人不高兴。
春织小声答了句，“奴婢明白了。”
程巧儿受了一早上的气本就己经忍耐到极点了，但见春织垂头惶恐的样子还是长舒口气不多怪罪了，程巧儿也曾做过侍从受过管事姑姑撒气，就当是得饶人处且饶人了。
两人一路闷闷走回青苑，临进院子前就见隔壁菱苑来了几人，为首的是她在漪兰殿时见过的宫女。
“奴婢是林娘子的大宫女知月，我家娘子特意给程娘子备了些礼物。”
知月送下礼物后就离开，礼物都被程巧儿交给湘姑姑登记在册后收进库房。
无论是东宫官署还是季贞如和林淑君，送的不外乎是金银首饰和绸缎布匹，都是程巧儿从没见过有过的东西，但恰恰也不是她稀罕的。
如今安稳，她只求平安生活攒些银子寄回冀州就行，至于奢侈外物并不值得让人迷昏头脑。
程巧儿倒是更瞧得上庭院的十盆山茶花，此刻还未到山茶花开时，朱樱色山茶花苞挂满枝芽，在碧绿宽叶中这几点茶红更像是数枚小寿桃。
午后艳阳高照正是舒适，春织取药膏回来后两人就在庭院歇着擦药。
“娘子似乎很喜欢这几盆花，可惜现在还没开花，过些天肯定更漂亮！
到时候让李述在庭院撑个帐子，您就能乘着凉赏花了。”
程巧儿往后一靠看看手上涂抹的白膏，指尖感觉一阵阵凉也不知管不管用。
“春织，你知道这些花是哪儿的人准备的吗？”
“这些、大概都是左春坊让花房的人挑选的吧？”
程巧儿见她迷茫也就不问了。
外院皆是翠竹，如果程巧儿是花房宫女多半会选兰花寒菊等地被草木种在庭院，或送与绿色相配的榆木盆景。
山茶也是灵物，但送的只是还没开的山茶花苞，不是送进屋子而是首接摆在庭院，从一片翠绿竹林中进内院就见红艳山茶花苞实在太突兀了。
算了算了，她总会等到花开的时候。
东宫规矩并不是天天请安，除了第一天入东宫的请安外，每逢旬日太子妃入宫请安时侍妾才前去漪兰殿问安。
平日里程巧儿关上门躲在青苑过日子，继续学学礼仪，得空看本启蒙书，晚间与春织绣绣帕子。
程巧儿终于发觉了青苑几人的长处，湘姑姑平日严肃但做事靠谱有分寸，春织年纪小不经事但手艺也不错尤其擅长梳头和刺绣，由湘姑姑管教半月后也不敢乱说话了，至于李述则是手脚麻利做事干净。
这半月过得一切皆好，只是东宫的主人从未踏足青苑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