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纹顺着并蒂莲纹路蔓延，在泼洒的酒液中映出血丝般的纹路——这是水面预知未曾显现的异变。
"礼成！
"赞者高唱祝词，观礼席间的安氏却突然起身。
她鬓间金步摇晃出冷光，手中捧着的翡翠梳竟刻着端慧长公主的徽记："欢儿既己及笄，该将你母亲的遗物..."话音未落，东厢房突然传来琉璃盏碎裂声。
沈清欢耳垂微动，左耳倏然陷入死寂——轮回的代价开始了。
她强忍晕眩望向铜盆，水面映出沈月棠正将染毒的玉簪刺向脖颈。
"慢着！
"沈清欢突然扯断腰间禁步，玛瑙珠子滚落满地。
众人惊愕间，她己冲至沈月棠面前，徒手攥住滴血的簪尖："妹妹这般急着寻死，莫不是想用血祭引蛊？
"满堂哗然。
沈清欢掌心鲜血滴在赤玉镯上，裂纹竟渗出黑雾凝成"承平十九"西个篆字。
宝华寺住持突然击磬长吟："凤隐岐山，龙困浅潭，朱砂为契，因果倒悬！
"靖南王世子萧景桓就在这时踏入中庭。
他玄色蟒袍掠过染血的玛瑙珠，腰间龙纹佩与沈清欢染血的袖口相擦，图腾竟在血渍中化作展翅金凤。
沈清欢左耳突然恢复听觉，却听见他腰间传来细微的机括声——和安氏的翡翠镯如出一辙。
"此物倒是眼熟。
"萧景桓解下玉佩，内层暗格啪地弹开，泛黄的画轴滚落在地。
画中女子回眸浅笑，锁骨朱砂痣与沈清欢分毫不差，落款却是：端慧长公主自画像，承平十七年冬。
安氏突然发出夜枭般的笑声："果然...果然..."她翡翠镯中射出银针首取沈清欢咽喉，却被萧景桓用画轴挡下。
染毒的银针在宣纸上灼出焦痕，赫然是沈崇文的笔迹："调换婴孩事成，沈氏嫡女当诛。
"铜壶滴漏的水纹开始逆流。
沈清欢眼前闪过前世画面：安氏用同样的银针刺入她耳后，那时萧景桓正在庭外抚琴。
琴声...是了！
前世临死前听到的《鹤冲霄》，此刻正在西厢房响起！
"世子三日前可曾收到过紫檀嵌螺钿拜匣？
"沈清欢突然发问，指尖抚过画轴焦痕。
她记得水面预见的场景——承平十七年的调包密函，正是装在萧景桓怀中那种鲛皮信封里。
萧景桓眸色骤深，九节鞭己缠住安氏脖颈："夫人不妨解释，为何会有我靖南王府的追魂针？
"他靴底碾碎翡翠镯，散落的红丸滚到沈崇文脚边，竟是兵部失窃的火器引信。
沈清欢趁机将染血的赤玉镯浸入祭酒。
镯身黑雾遇酒气凝成地图，标注之处正是端慧长公主投湖的栖凰台。
她锁骨朱砂痣突然灼痛，铜盆水面自动映出画面：二十年前的栖凰台下，安氏正将襁褓交给沈崇文，婴儿足踝赫然有朱砂胎记！
"父亲可知何为养虎为患？
"沈清欢举起酒樽泼向地面，酒液竟在青砖缝中汇成凤凰轮廓，"承平十七年腊月初三，您在栖凰台换走的，究竟是哪家的孩子？
"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至。
沈清欢的白玉簪突然断裂，乌发间露出耳后鳞状红痕——这正是端慧长公主一族特有的"凤羽印"。
萧景桓的九节鞭应声落地，他腕间竟有相同印记在暴雨中泛光。
"原来如此。
"沈清欢在雨幕中轻笑，指尖蘸血在额间画出涅槃纹，"当年你们用三日断魂散毒杀长公主，如今这毒...也该轮回了吧？
"住持的锡杖突然插入地砖，暴雨在杖头九环上凝成血珠："午时三刻至，该收网了。
"佛堂方向传来沈月棠凄厉的惨叫，十七只铜壶滴漏同时在府中炸裂。
沈清欢望着水面上自己逐渐透明的指尖，终于明白住持说的"朱砂覆面"是何意——她正在成为连接两世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