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青苔蚀（下集）
苏文卿用银簪挑起残碑上的苔藓，簪头突然传来电流般的震颤——这与穿越前触碰老妇人玉镯的感觉完全相同。
宋砚的鱼符此刻正压在碑文"车裂"二字上，朱砂顺着裂缝渗入地底。
"大人可听过盐壁藏尸？
"宋砚突然划破指尖，血珠滴在青苔表面。
荧光骤然变成暗红色，碑面浮出盐工浮雕：十七个劳工正将尸首封入盐垛，每具尸体脚踝都系着草绳。
"这是庆元三年漕运图。
"宋砚的指甲抠进盐工眼睛的位置，"我们现在站的河滩，底下埋着三百具腌尸。
"苏文卿后背渗出冷汗。
他想起现代法医教材里的盐渍尸体特征：表皮结晶化、内脏脱水...与草席裹着的翠娘尸身完全吻合。
"开闸！
"玄甲卫的怒吼撕裂雨幕。
金吾卫突然冲向水闸绞盘，苏文卿看清他们靴底沾着的颗粒——正是张允修尸体上的玻璃碎屑。
当绞盘转动时，他听到了机械齿轮的咬合声，这根本不是木制机关应有的响动。
河床在震颤中裂开。
荧光青苔如血管般在地缝蔓延，照亮了地底庞大的盐窖。
五百个陶瓮整齐排列，瓮口封着的油布印满二维码。
苏文卿扯开最近的一块，扑面而来的腐臭里混着福尔马林味。
"这是...难道是现代的生物标本？
"瓮中尸体的肋骨被换成不锈钢支架，心脏位置嵌着电子芯片。
宋砚的鱼符突然发出警报声，芯片上的编号开始在符面滚动——XJ-20231127-001至500。
"他们是被篡改的因果。
"宋砚的声音混着齿轮轰鸣，"本该死在您判决下的罪人，却在此处永生。
"苏文卿摸到瓮底铭文，拓印的云雷纹与老妇人玉镯碎片完全一致。
他突然意识到：每个陶瓮都是时空锚点，而盐窖正上方的河滩，就是现代法院的地下停车场。
"小心瓮阵！
"金吾卫的弩箭射中陶瓮刹那，冷冻的尸群开始苏醒了。
苏文卿在奔跑中扯下玉佩，螺旋纹路与瓮口浮雕拼合时，地底升起青铜柱群——每根铜柱都刻着《洗冤集录》条文，而裂缝里渗出现代打印的尸检报告。
"苏大人判案时，可想过证据链另一端的模样？
"宋翊的面甲在荧光中溶解，露出与师爷七分相似的面容。
他举起鎏金令牌，二维码里射出全息投影：爆炸案老妇人正将铊胶囊塞入继子口中，背景里的玉镯闪着与盐窖相同的青光。
玉佩突然发烫。
苏文卿眼睁睁看着盐窖穹顶浮现现代法庭的虚影，法槌落下时，三百具盐尸同时指向他胸口。
"时辰到了。
"宋氏兄弟的合音在地穴回荡。
苏文卿握紧玉佩刺入心口，鲜血喷溅在盐尸额头的瞬间，时空开始坍缩。
他最后看见的是老妇人在现代法庭撕碎玉镯，而庆元七年的盐窖里，所有二维码正转化成青苔的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