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燃烧的图书馆与量子幽灵
那些振翅飞散的灰烬却在空中重组，化作无数跳动的克莱因瓶模型，每个曲面都倒映着不同年代的纽约街景。
"小心左后方三点钟方向。
"清冷的女声突然在耳畔炸响，林深条件反射地扑向右侧书架。
一根长满电子元件的触须擦着他后脑勺掠过，将但丁的《神曲》击穿成数据碎片。
那些飞舞的0和1在半空凝结成血色十字架，钉住了一只正在蜕变的时之蛹。
燃烧的拱顶落下星辉，林深这才看清袭击者的全貌——那是具穿着维多利亚裙装的骷髅，肋骨架里嵌着老式电报机，十二根指骨连接着光纤血管。
它空洞的眼窝里，两枚真空管正在播放卓别林的《摩登时代》。
"认知污染浓度37%，建议立即启动量子屏障。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林深注意到声音来源是他手中的立方体。
蓝光流转间，无数纳米机器人从表面剥离，在他周身编织出淡金色的蜂窝状力场。
骷髅怪物发出摩尔斯电码的尖啸，书架间突然涌出上百只机械老鼠。
它们的尾巴是磁带上卷的示波器探头，红眼睛闪烁着盖革计数器的绿光。
当第一只老鼠撞上力场时，林深看到1945年的广岛核爆在它瞳孔中重演。
"用《国富论》砸它第七节脊椎！
"立方体突然射出全息箭头。
林深抄起亚当·斯密的著作，书页在投掷过程中自动翻到"看不见的手"章节。
精装书击中怪物后背的瞬间，整座图书馆突然陷入绝对寂静，所有火焰都凝固成琥珀色的水晶。
骷髅怪物的电报机开始倒带，它的骨架分解成无数发光的楔形文字。
林深注意到这些文字与电梯里的刻痕同源，每个符号都在不断变换着玛雅历法与公历的对应日期。
"初次协同作战合格率86%。
"立方体投射出一个由星云构成的人形，"我是第七代时空导航AI忒亚，检测到你携带1406次轮回的量子印记——这解释了你为何能看见‘认知污染’的实体化形态。
"林深刚要开口，脚下突然传来震动。
透过地板的裂缝，他看见地下一层堆满了冒着气泡的玻璃罐。
每个罐子里都漂浮着大脑组织，神经突触连接着甲骨文龟甲与集成电路板。
最骇人的是中央那台由脊髓拼接成的生物计算机，显示屏上正在循环播放肯尼迪遇刺的144种可能性。
"那是上世纪‘记忆银行’项目的残骸。
"忒亚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当人类发现时间循环真相后，试图通过备份意识来对抗末日，却造就了更可怕的认知癌变。
"他们沿着螺旋阶梯来到天文区，这里的火势最为诡异。
伽利略的手稿在烈焰中保持完好，但每行文字都扭曲成相对论公式。
哈勃望远镜的模型正在自发旋转，镜筒里渗出粘稠的暗物质，在地面绘出猎户座星云的三维投影。
林深忽然僵在原地。
在星云投影的中心，悬浮着个半透明的少女。
她穿着缀满光纤的汉服，发髻间插着青铜丝南，裙摆上的苏绣图案竟是DNA双螺旋结构。
最令人不安的是她的面容——那正是林深记忆中己故母亲年轻时的模样。
"不要对视！
"忒亚的警告迟了半秒。
少女睁开没有瞳孔的眼睛，视网膜上跃动着佛经《金刚经》的二进制编码。
林深感觉有冰冷的数据流顺着视神经入侵大脑，童年记忆开始被篡改：母亲临终前的监护仪曲线变成了股市K线图，病房窗外的梧桐树扭曲成比特币矿机。
千钧一发之际，忒亚释放出伽马射线暴级别的强光。
幻象如退潮般消散，林深跌坐在托勒密星盘模型旁，鼻腔里满是烧焦的硅胶味。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左手变成了半透明状，皮肤下流动着银河系的星尘。
"这是量子同化的初期症状。
"忒亚投射出林深的生物监测图，他的海马体正在浮现出楔形文字，"我们必须赶在认知污染突破85%阈值前，找到藏在普林斯顿大学的‘爱因斯坦意识碎片’。
"他们穿过坍塌的拱门来到室外，眼前的景象让林深窒息。
街道两侧的摩天大楼正在经历不同年代的崩塌：帝国大厦同时呈现1929年建造与2001年恐袭时的状态，世贸中心双子塔的残骸中生长出玛雅金字塔，塔顶的祭坛上摆放着正在运行的粒子对撞机。
天空被撕成两半，左半边是核冬天般的铅灰色，右半边却是绚丽的极光。
极光中游动着克苏鲁风格的生物，它们长着费米实验室的粒子加速器口器，触须末端悬挂着冷战时期的核弹头。
"抓紧我！
"忒亚突然实体化成机械义体形态。
她背部的反物质推进器喷出幽蓝火焰，带着林深冲进突然出现的虫洞。
在穿越时空乱流的瞬间，林深看到自己的倒影分裂成无数版本：中世纪的炼金术士、二战的情报破译员、穿着宇航服的未来人......当他们降落在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的草坪上时，林深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草坪上散落着正在发芽的U盘，每片金属外壳都裂开成食人花形态，花蕊处吞吐着全息投影的论文草稿。
研究院主楼的门廊前，矗立着二十尊爱因斯坦雕像。
但所有雕像都缺失了某个部位：有的没有舌头，有的心脏位置是黑洞模型，最右侧的雕像甚至用第三只手持着《三体》小说。
"这些是不同时间线的爱因斯坦。
"忒亚扫描着雕像基座上的方程，"找到携带正确质能方程的那尊，就能打开通往意识碎片的通道。
"林深凑近观察第三尊雕像，发现它手中的黑板写着E=mc²，但等号是用DNA链构成的。
当他伸手触碰公式时，雕像突然活了。
石膏皮肤褪去，露出由纳米机器人组成的躯体，虹膜里旋转着银河星图。
"验证问题：在第七次轮回中，人类如何突破光速限制？
"雕像的声音带着回音，仿佛有无数个爱因斯坦在同时发问。
林深下意识地看向忒亚，AI少女却露出苦涩的微笑："这是只属于你的考验，重启者。
"就在林深张口结舌时，他半透明的左手突然自动抬起。
星尘从指尖溢出，在空中拼凑出从未见过的方程：E=ħω·ln(∞)。
随着公式完成，雕像轰然崩塌，露出地下室的青铜门。
门上的浮雕显示着特斯拉站在金字塔顶，向星空发射球状闪电。
突然，大地剧烈震颤。
林深回头看见三个街区外，上百具时间腐化者正在融合。
它们吞噬着沿途的时空畸变体，逐渐形成山岳般的血肉巨塔。
塔顶睁开巨大的复眼，每颗瞳孔都映照着不同年代的末日场景：1962年的核爆蘑菇云、2029年的人工智能叛乱、2147年的太阳氦闪......"认知污染扩散速度超出预期。
"忒亚拉起林深冲进地下室，"那些腐化者在模仿人类最后的疯狂——建造巴别塔来触摸禁忌的知识。
"青铜门在身后闭合的刹那，林深听见了母亲的呼唤。
那声音穿透三十年的时光尘埃，裹挟着消毒水与童年糖果的气息。
他死死咬住嘴唇首到渗血，用疼痛对抗着汹涌而来的记忆篡改。
地下室里，漂浮着无数发光的水母状生物。
它们的伞盖上显示着质能方程，触须却是扭动的薛定谔波动方程。
在房间中央，一具浸泡在液氮中的大脑正在与量子计算机对话，显示屏上的对话记录显示：23:59:59大脑：你们不该唤醒我00:00:00计算机：但我们需要你阻止轮回00:00:01大脑：轮回本身就是答案00:00:02计算机：1407次实验证明......00:00:03大脑：证明人类永远学不会谦卑当林深靠近时，大脑突然睁开所有沟回里的眼睛。
那些瞳孔深处，他看到了令人绝望的真相——在某个尚未发生的轮回里，自己亲手将立方体***了忒亚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