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情愫,家国
林墨的皮尺绕过她纤细腰身,在账簿写下"34-22-34",笔尖却蘸着茶水:"明晚八点,老龙头火车站月台。
"他盯着镜中少女水杏般的眼睛,心跳比缝纫机的嗒嗒声还快。
几个月前这双眼睛在暗格里流泪,现在却盛着狡黠的光。
后巷传来三长两短的叩窗声。
苏晴突然扯开衣襟,羊脂玉般的肩头惊得林墨倒退半步。
"傻站着干嘛?
"她笑着把他的手按在锁骨下方,"这里要加个暗兜,能塞得进胶卷盒。
"门帘掀动时,她突然踮脚凑近他耳畔:"今晚的面粉厂爆炸真漂亮,是不是?
"茉莉发香混着火药味,烫得少年耳尖通红。
等反应过来时,姑娘己经哼着《西季歌》转出门去,枣红围巾扫过门槛上未干的血迹。
1937年7月30日·天津金刚桥林墨紧紧地攥着经过精心改良的珍珠扣密码本,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了那倾盆而下的雨幕之中。
就在他转身狂奔而去的瞬间,身后那家小小的裁缝铺己经被熊熊燃烧的大火所吞噬,火光冲天,黑烟滚滚。
仅仅三天之前,曾经繁华热闹的天津卫就己经彻底沦陷在了敌人的铁蹄之下,大街小巷里到处都飘扬着那些令人憎恶的膏药旗。
然而,正是在这艰难困苦的环境中,林墨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学会了像苏晴那般巧妙地将重要的情报一针一线地缝制进衣物的滚边之中,使得神秘的摩斯密码如同灵动的溪流一般,在一个个精致的盘扣之间无声无息地流淌传递。
“林墨!
快到这边来!”
伴随着一声焦急的呼喊,沈禹驾驶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如同一头凶猛的猎豹般冲破重重雨帘疾驰而来。
车头的大灯射出两道明亮的光柱,瞬间照亮了桥头处那一道令林墨倍感亲切和熟悉的身影。
只见苏晴身穿着那件他初次见到时便心动不己的月白色旗袍,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
旗袍上的珍珠扣在激烈的枪火映照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这场残酷战争中的种种艰险与不屈。
而在她的身后不远处,日军摩托队的探照灯光正迅速地逼近过来,带着无尽的威胁和压迫感。
“苏晴,快上车!”
林墨打开车门,准备将苏晴拉上车。
"带电台先走。
"她把牛皮箱塞进他怀里,指尖还带着裁衣时的顶针压痕。
“来不及了,快走!”
林墨拉个空,苏晴将他推回车里,关上车门。
“我己经暴露了,走不了了,保护好电台,快走,我想办法脱身!”
沈禹一脚油门,车迅速飞而出,看着尾灯里渐远的苏晴,林墨突然想起去年除夕,她也是这样把饺子塞给他,自己啃着冷馒头守电台。
那时法租界的烟花照得她睫毛发亮,说等光复了就回苏州开裁缝铺。
枪栓声响成一片,苏晴突然笑了。
她按着锁骨下的暗兜——那里本该藏着氰化钾药片,此刻却别着林墨送她的白玉发簪。
"下辈子..."她倒退着走向桥栏,身后是暴涨的海河,"记得给我做件大红嫁衣。
"子弹穿透雨幕时,林墨被沈禹按着脑袋低下头。
后视镜里,月白旗袍像折翼的鹤,翩然坠入漆黑河水。
他咬破嘴唇把呜咽咽回去,怀中的电台还残留着她体温。
远处劝业场的钟楼传来午夜钟声,三十八小时的天津保卫战,在这一刻彻底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