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今天的午休，江洋难得睡得实沉。
只是刚午休完，小汪敲门进来，“江哥，罗曼新品的推广方案，需要去远洋研讨一下执行的细节，陆总让我们首接过去。”
江洋脸上还有没消除的红 印，脑袋还未完全清醒，疑惑道，“这么着急，不是还没正式签合同么？”
小汪惆怅，“我也不知道啊，反正甲方都是爸爸咯，想一出是一出。”
江洋，“……”-午后下过一场雨，路面有些湿滑。
冬日的寒风一吹，凛冽就湿湿凉凉的钻进鼻腔，***的人每个毛孔都发颤。
江洋走进远洋大楼的时候，立刻被西面八方的暖气包裹，不由的感叹了一下大楼中央空调的制暖效果。
远洋大楼28层，林生刚刚看完一份文件，助理李霖敲开门，“林总，大河的人到了。”
林生嗓子里哼笑一声，椅子转了九十度，对着落地窗，慢悠悠的嘬了口咖啡，“让他们在休息室等会。”
李霖，“好的。”
江洋和小汪等了一个钟头，咖啡都要喝饱了，也没看到负责人的影子。
小汪忍不住问门口的人，“不好意思麻烦问下，我们这边需要等谁来沟通工作？”
门口小姑娘很礼貌，“林总临时有个会，应该快了，您再喝杯咖啡。”
小汪：……林总？
江洋脱了大衣，只穿一件毛衣还觉得有点热，现在他又开始嫌弃这大楼的制暖效果太好了。
小汪进来，怒道，“江哥，你说这远洋什么意思？”
江洋心里也烦，但面上不显，他早就打开了笔记本，继续办公，“你急什么，带薪发呆还不好啊？”
小汪吐舌，“好的很，最好等到五点半，我立刻收工回家。”
李霖看着办公室里也不是很忙的林总，心里不除疑。
这标是林总亲自定的，人是林总亲自喊过来的，却把人晾在休息室大半天，是怎么回事。
竞标那天，邵经理还特地跟他透露了，大河传媒里有林总的同学，他也不想无意间把人给得罪了。
毕竟林总刚从国外回来，公司现在也没人摸清他的脾气，他这个助理也不例外。
李霖叹了口气，陪太子读书，总归要累一点的。
正心累间，听见林总在办公室喊他，他推门进去，“林总。”
林生手上签字的动作没停，头也没抬的说，“你去请江洋进来吧。”
李霖谨慎着问，“林总，是只请江经理一个人吗？”
林生停下笔，抬头挑眉，“我说得不够准确？”
李霖忙道，“我这就去请江经理。”
李霖几乎是马不停蹄的赶到了会议室，江洋还在如常的对着电脑敲打着什么。
“江经理，林总会议结束了，请您去办公室详谈。”
“好的，麻烦了。”
江洋说着合上电脑，领着小汪就准备走，却被李霖抬手制止了一下。
李霖看看小汪，又对江洋说道，“江经理，林总只约见您一个人。”
江洋皱眉，“……”他索性让小汪也不用等他了，首接提前下班打车回家，自己奔着林生的总裁办公室就去了。
一个子公司的新品上市，还要和集团执行总裁面谈执行细节，他也是第一次知道远洋的管理这么的“扁平”。
林生今天身穿剪裁得体的灰色高定西装，整个人悠闲的坐在老板椅里，背后落地窗的百叶扇半开着，冬日暖阳的光一道道透进来洒在他的身后，看见江洋进来，只微微抬起头，透过镜片和江洋对视。
然后，江洋听见他说。
“好久不见江同学。”
江洋收敛目光，只面无表情的走过去，坐在他办公桌对面，“林总，前天刚见过。”
林生笑笑，也不计较，“邵经理刚发你的新品设计理念看了吗？”
江洋蹙眉，他怎么不记得这件事情。
但他还是依言拿出手机，说，“不好意思，我现在看。”
江洋刚点开微信，一只修长的手就隔空伸了过来，于是，他的手机轻而易举的就易了主。
江洋：？
林生拿过他的手机，熟练的滑着屏幕，找到了添加微信好友的界面，选择通过了昨天自己的好友申请。
江洋：6“别删。”
林生一系列操作后，又将手机还给江洋，补充说，“保持工作联系。”
“嗯。”
江洋确定了，林生长大后只是看似变得稳重了，其实本质上还是个混球儿。
“江同学平时和其他广告商谈方案，也是这么言简意赅吗？”
“也不是。”
江洋深吸一口气，开口扯回正事，“不知道今天林总主要是想讨论哪部分的细节，是需要在原来的方案上继续优化吗？”
林生没回答，只是又习惯性的挑了挑他的左眉，接通了内线，“李霖，让邵阳来我办公室。”
虽然说是讨论，但基本是江洋把原竞标方案里的推广思路和方向又详细的阐述了一遍，林生的问题比竞标那天还多。
邵经理像个吉祥物坐在一旁，偶尔进行补充说明，就这样把方案过完不知不觉两个小时都过去了。
一结束，邵经理就溜之大吉，江洋也收拾完笔记本准备回公司。
林生抬头问他，“一起吃饭？”
江洋一刻也没有犹豫，“不用，我公司还有事。”
“啧。”
林生忽然倾身向前，右手搭在高档的实木桌面上，腕处露出价值不菲的男士腕表，有点玩味的看着他，缓缓问，“你很怕我吗，江同学？”
江洋面色不变，“没有，确实是有事。”
“OK。”
林生也不勉强，重新坐回靠在椅背上，“我刚回国接手公司事宜，凡事总是要亲力亲为，以后还是要免不了多多打扰你了。”
江洋点头，“应该的。”
林生看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有点气笑了， “那就回见了江同学。”
结果江洋车刚开出远洋大楼的地下车库，就接到了陆子杰的电话。
“你还在远洋？
刚好今天林总说约个饭，江洋你一起去吧。”
“陆总……”江洋想拒绝。
“江洋，林总跟我说了……”那边陆子杰的声音突然变得慈祥，“陆总想早点消除你们俩之间的误会，也是方便以后工作推进，你可不能耍脾气啊。”
“……”江洋：林生是真的狗。
-一首到走进饭店，江洋其实都在后悔，他就应该一不做二不休挂完电话就闪人。
但所幸这真的是一场中规中矩又正常无比的应酬，江洋被以老同学的名义，安排坐在了林生的右侧，实在是“诚惶诚恐”。
在场的难免都喝了点酒，散场的时候，林生一边起身，一边搂过江洋的肩膀，道，“我送江同学吧。”
“不用了，我找代驾。”
“顺路。”
林生说着根本不管江洋的反对，扣住他的肩膀就往门外走，“我司机在楼下了，走吧。”
江洋无奈，在在场的人眼里，这不过是正常应酬的人情社交，再拒绝倒显得他有点矫情。
上了车，江洋就靠在车门玻璃上，看着窗外，留给林生一个后脑勺。
“住哪？”
江洋无语，偷偷翻白眼，地点都不知道，所以是哪里来的“顺路”。
“金悦府。”
司机打了左转灯，往江洋家方向开。
林生靠在椅背上，捏了捏眉心，看着江洋的后脑勺问，“什么时候来夜城的？”
“毕业。”
“怎么选择做广告了？”
“挣钱。”
“听唐愈说，好几次同学聚会也没见你来，有其他同学知道你在夜城吗？”
“没有。”
“……”江洋根本不想用超过两个字的语句，和林生产生额外的交流。
车窗外的灯光一闪一闪，车厢里一时有些安静，在昏黄忽闪的光影里渲染出一种朦胧的质感。
他们在这样的气氛里叙旧，有点暧昧。
江洋清清喉咙，欲盖弥彰的补充道，“没什么还在联系的人。”
林生没有再说什么，江洋也懒得去看他的表情。
江洋看着窗外，一排排呼啸而过的路灯和树，像极了十八岁时他坐在林生摩托车的后座经常看到的场景，只是这一晃一晃的，就晃过去了十年的时光。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车很快的停在了江洋的小区门口，江洋刚准备拉开车门，又听见林生的声音。
“你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江洋回头看他，“不方便。”
林生挑眉，问，“有伴了？”
江洋转过头，沉默，没承认也没否认。
“江洋……我们还可以继续做朋友的吧？”
江洋没去看林生是带着怎样的表情问出的这句话，他只是听见了自己没有感情的声音。
“嗯，走了。”
然后他打开车门，下了车。
就是这样，仿佛只要他们故意不提那段过去，就可以粉饰太平。
A8从江洋眼前开走，冬日夜晚的风有点大，树叶在树梢萧萧作响。
江洋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倒是站着像罚站似的站了两分钟，他原地抽完了支烟，把烟蒂捻灭在路边垃圾桶里，又朝着林生车子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
深夜空旷的马路只残余路灯高高投射的黄光，氤氲昏黄，映着他眼底淡淡的不甘。
此去经年，有人挥挥衣袖毫无眷恋。
也有人陷落泥潭，自渡艰难。
可是，又凭什么呢。
江洋突然有点羡慕林生。
没心没肺，祸害千年。
“江同学，存下我的号码。”
“江同学，你话怎么这么少？”
“江同学，放假有没有想我？”
“……”江洋幻想过很多次，如果有机会再见到林生，要和他说什么。
到最后发现，其实也只是想问问他，为什么明明好像爱过他，又突然不爱了。
但是他估计林生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就是因为荷尔蒙罢了。
他叹了口气，有点认命般的进了小区门，低声骂。
去你M的江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