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阳颤抖的手几乎握不住那把铜钥匙——钥匙齿纹和他腰后的暗红色胎记一模一样,而胎记是他妹妹林夏蝉失踪那年突然浮现在他皮肤上的。
快递盒里淌出的黑水浸透了办公桌,盒底躺着块裹满青苔的圆形石板,上刻“藤枷村生死界碑·民国廿三年”。
更诡异的是,三封不同年代的挂号信正摊在桌角:1988年的信封被尸蜡封口,2005年的信纸爬满刀螳螂卵,最新这封的邮戳显示来自三天后。
"哥,千万别点七月十五的白灯笼。
"最新信纸上的字迹像被某种节肢动物爬过般抽搐变形,但确实是林夏蝉的手笔。
附着照片上的景象让林秋阳喉头发腥:十三个裹着清朝寿衣的“人”围坐在拍证件照的红幕布前,三台老式显像管电视正播放着林秋阳此刻瘫坐的办公室场景。
镜头最右侧有半张青灰色的女人脸,她的左耳坠分明是两年前两人埋在祖宅槐树下的银锁。
遗落在石板断茬间的腐烂青丝,在灯光下泛起暗紫色荧光——这正是林家世代禁忌的“紫殓”之相。
第一章·生死界碑(上)第一折·老鸦哨盘山路塌方的第九天,林秋阳终于摸到藤枷村界碑前。
浸着尸臭的晨雾里,几丝暗红绸缎挂在石碑刺藤上飘摇。
碑身覆盖着一层滑腻菌膜,手指触碰的刹那,掌纹竟在石面上渗出细密血珠。
当血丝蜿蜒到某处凹痕时,村口老槐树上十二盏白灯笼齐刷刷亮起青色冷焰。
"林家第三十九代未亡人,子时三刻来。
"沙哑女声混着碎骨摩擦声从槐树洞中飘出,佝偻老妇伸出指甲乌黑的手,将盛满浑水的青瓷碗举到林秋阳面前。
水面映出的却不是他的倒影——水面下分明是十五岁那年的林夏蝉,她正死死抓着某个嵌满镜片的朱漆木盒,盒子缝隙里渗出汩汩青浆。
老妇人突然将汤汁泼向界碑。
菌膜遇水沸腾般胀大,显出血色山道图:七条岔路口末端都标注着同一时辰——民国廿三年七月十五。
第二折·鸠骨轿未时二刻,薄雾里响起聒噪鸦啼。
西个扎纸人模样的轿夫抬着褪色花轿破雾而出,每具纸人面皮上都粘着不同年月的报纸碎片。
轿帘被染翅鸦群掀开的瞬间,林秋阳看见身穿凤冠霞帔的女子——她腮边胭脂是陈年血痂,盖头下伸出的右手小指少了半截,切口处依稀可见祖父那只翡翠扳指的压痕。
轿底垂落的流苏突然缠住林秋阳脚踝,十二串风铃同时炸响。
腐坏的铜铃里飞出成团蠹虫,虫群在雾中拼出林家祖宅密室的星象图。
轿中女子将削尖的玉簪抵住喉头,簪头刻着父亲私章才有的七芒星暗纹。
"小蝉在等你跨过子午线呢。
"女子的声音像碎瓷片剐蹭耳膜,"她腌在三叔公的桐油缸里,腌了整整一百七十九天。
"第一章·生死界碑(下)第三折·蛇棺影腐坏的轿帘随暮色沉降,轿夫们突然集体爆裂成纸灰。
林秋阳踉跄着摔进废弃祠堂,月光正一寸寸撕裂房梁上的裹尸布——十具倒吊的男尸腹腔中装满发光粘液,黏液里浸泡着人眼状的紫色菌菇。
蝉形铜镜突然从供桌下滚出,映出扇布满黄符的暗门。
未等林秋阳触碰,一枚纯黑甲虫便从腐尸鼻孔窜出,震动着带血丝的翅膀在镜面爬出路径:坤位七步,震位着红灯笼者为引。
当他握紧从檐角摘下的残破灯笼时,瓦片间突然窸窣作响。
两条鳞片泛蓝光的巨蛇绞碎房梁,它们额头的月牙斑纹竟与母亲留下的玉坠形状完全契合。
蛇群拖拽的青铜棺椁上,七个捆着红绳的活人正在凿刻星盘——其中穿蓝布衫的老者左腕,青黑色尸斑正拼成"林秋阳"三字的篆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