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将银锁断齿按进齿痕时,整根铜柱突然如活物般收缩,露出下方腥气扑鼻的地下河道。
漂满腐鼠的木筏上,七盏琉璃灯正映出七种倒影:第二盏灯中的林秋阳竟穿着清末刽子手的血衣,手里钢刀滴落的正是祖父临终吐出的黑血。
河道石壁突兀地嵌着座血肉佛堂,檀香与尸臭混杂的雾气里,上百具婴儿干尸正用脐带缠绕成转经轮。
转轮中央的铜佛面部裂开,裂缝中伸出条镶满玉片的舌头——每片玉石都刻着林家男性的生辰八字,而属于林秋阳的那片正渗出与胎记同色的荧光汁液。
"跨过倒流沙,才能见着活蛹。
"血水中浮出张完整的人皮,表面的刺青竟是藤枷村全景图。
当林秋阳注视人皮地图时,那些墨迹突然游动起来:标记祠堂的位置鼓起个肉瘤,瘤体表面显出的影像,赫然是失踪当天的林夏蝉正往祠堂供桌下塞入青铜罗盘。
第二折·人烛血塔木筏撞上岩壁的瞬间,整片河面浮起荧光藻类。
藻群组成的藏文突然爆燃,在穹顶投射出星象图——紫微垣位置钉着半枚铜钱,正是母亲下葬时含在嘴里的厌胜钱。
林秋阳脖颈突然刺痛,胎记处的皮肤下凸起条蜈蚣状硬物,隔着血肉可见其腹甲上刻着苗疆咒文。
河道尽头矗立着九层血塔,每层塔檐都挂着人皮灯笼。
灯笼表面用金线绣着婚礼场景,可所有新娘的盖头下都伸出章鱼触须般的舌头。
第西层塔窗内,某个穿旗袍的身影正在梳头——她手中犀角梳缺齿的数量,与老宅暗格遗留的梳子完全吻合。
当林秋阳踏上石阶,塔基突然渗出黑色黏液。
黏液凝结成镜面后,镜中世界正在上演惊悚画面:1988年的祖母正在喂养襁褓中的林夏蝉,而奶瓶里装的竟是青铜椁底的发光菌液!
更骇人的是,婴儿脖颈后浮现的青色胎记逐渐扭曲,最终变成张哭泣的老人脸——那正是二十年后吊死在祠堂大梁的三叔公。
第三折·倒生棺塔内回响着骨骼拼接声,林秋阳在第六层发现了倒悬的玉棺。
棺盖表面密密麻麻刻着妊娠纹路,每条纹路末端都缀着微型骷髅头。
当他触摸某个眼熟的纹样时,棺内突然传出胎心搏动声——震动频率竟与林夏蝉手腕脉搏完全一致,这是两人幼年玩"连心绳"游戏时记录的数值。
玉棺背面渗出尸蜡,蜡油在墙面凝成幅诡异壁画:民国廿三年七月半,十二个孕妇被开膛剖腹取出胎盘,浸泡在盛满桐油的陶瓮中。
第十三个穿嫁衣的女子正往瓮中投入青铜镜碎片,她的婚鞋尖端沾着的泥浆中,混有林秋阳在老槐树下挖到的黑曜石碎屑。
"看看你娘胎里的债票。
"虚空中的声音带着痰鸣般的震颤,林秋阳手背青筋突然暴凸。
血管下蠕动的条状物破皮而出——竟是卷泛黄帛书,开头便写着"林氏长子替命书",落款日期为2005年7月15日。
就在林夏蝉失踪当天,父亲在此处用脊椎液誊写了换魂契约!
第西折·蜕骨经血塔最高层的悬梯布满倒刺,每个台阶都嵌着颗后槽牙。
林秋阳踩着第七颗牙齿时,整座佛塔突然翻转,所有物件都开始逆向生长——烛火冻结成冰锥,人皮灯笼上的绣娘正将金线抽回体内。
在他惊恐的注视中,玉棺中的胚胎快速退化,最终凝成颗包裹在琥珀中的眼球。
眼球瞳孔猛然收缩,投射出的光幕中:十五年前的产房内,接生婆用染着蓝靛的银针扎入林夏蝉囟门,将某种多足昆虫的卵注入脑髓。
画面切转到三年前的祠堂废墟,同样的虫卵正从棺材铺老板的鼻孔钻出——这个老板正是宣称目睹林夏蝉坠崖的目击者!
地面突然浮现出由血管组成的八卦阵,坎位渗出泛着金属光泽的脓液。
脓液汇聚处升起个青铜匣,匣盖锁芯正是林秋阳胎记的形状。
当他颤抖着开启时,匣内蜷缩的腐尸突然抓住他手腕——这具尸体右手小指缺失的半截骨茬,与七岁那年在后山古墓捡到的遗骨完全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