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脐带之种
我躲在星巴克洗手间，用偷来的口红在隔间门上复刻朱砂手印。
镜子里，我的左眼己经变成沙漏状，每粒坠落的沙尘都是记忆碎片。
当最后一个符纹完成时，隔间突然下沉，失重感持续了足足三分钟。
地下祭坛弥漫着福尔马林气味。
三十米高的玻璃柱里漂浮着无数大脑，每颗大脑都连接着脐带般的银色导管。
导管尽头是个正在搏动的肉瘤，表面浮现着全市人民的实时记忆画面。
"记忆母体比预期早醒了23小时。
"穿白大褂的姜迟从阴影走出，她的右臂己机械化，"都怪你激活了溯时之瞳。
"我想后退，却发现鞋底被菌丝粘住。
那些从肉瘤延伸出的菌丝正试图钻进我的血管："陈默在哪？
"姜迟的机械手指突然刺入自己左眼，挖出个微型投影仪。
蓝光中浮现出陈默被青铜液体包裹的画面："他自愿成为脐带之种，好让你这个钥匙载体能多活七十二小时。
"祭坛突然剧烈震动，玻璃柱接连爆裂。
漂浮的大脑坠落成畸变体，那些脐带导管像巨蟒般朝我扑来。
掌心的楔形文字爆发强光，在灼烧感中，我听见童年自己的尖叫："快切断共生神经！
母体在同步你的痛觉！
"千钧一发之际，我用美工刀割开手腕。
喷涌的鲜血竟化作青铜锁链，将肉瘤刺穿。
伴随着非人的哀嚎，那些记忆画面开始逆流，我看到三年前的暴雨夜——陈默偷偷调换我的药瓶，而我熟睡时，后颈钻出了青铜色的神经束。
肉瘤爆炸的冲击波中，姜迟的机械臂钳住我的喉咙："真是出色的表演，现在该回收钥匙了。
"她扯开我的衣领，胸口的楔形文字正在组合成青铜门图案。
手机突然自动播放陈默的留言，这次混着电流杂音："记住...我们才是病原体..."苏州河上的乌篷船正吐出翡翠色火焰。
我跌坐在青石板码头，胸口的青铜门图案灼烧着姜迟的机械五指。
河面忽然飘来傩戏鼓点，十二盏荷花灯顺流而下，灯芯里蜷缩着正在诵经的微型和尚。
"天地玄黄，瘴气退散！
"炸雷般的喝声震碎机械臂。
穿靛蓝道袍的老者踏浪而来，腰间悬挂的八卦铜镜映出姜迟体内蠕动的青铜寄生虫。
他甩出墨斗线缠住我的手腕，线头金铃响起时，我掌心的楔形文字第一次传来清凉感。
"林氏小儿，看看这个！
"老者抛来半块龟甲，上面灼刻的甲骨文与我记忆宫殿里的青铜门纹路完全契合。
当我想触摸龟甲裂痕时，河底突然升起三十六个青铜傩面，每个面具都在吟唱不同朝代的童谣。
姜迟的机械臂重组为链刃刺来，老者不慌不忙摘下酒葫芦泼洒。
酒液在空中凝成《黄庭经》字符，将链刃熔成铁水。
"湘西赶尸匠的墨斗，龙虎山的符酒，再加上我们傩面一脉的龟卜。
"他拽着我跳上乌篷船，"三分钟够你问三个问题。
""您是谁？
""鄙人钟九馗，傩面匠人第七代传人。
"他掀开道袍，腰间别着的青铜傩面突然睁开第三只眼，"你父亲林承远二十年前盗走的傩戏谱，该物归原主了。
"船头荷花灯突然爆燃，火光中浮现1998年的画面：父亲在三星堆遗址用傩面开启青铜神树，树下躺着上百个抽搐的"自己"。
"第二个问题！
""门徒为什么要追杀我？
"钟九馗扯开我的衣领，青铜门图案正在吞噬皮肉："因为你是最后的活傩面。
周武王伐纣时，就是用人牲的魂魄铸造青铜门来封印古神......"话音未落，整条苏州河突然倒流。
河水里浮现出十二生肖青铜首，姜迟站在午马头顶冷笑："老东西，你漏说了傩面匠人当年用童男童女炼油封印的往事吧？
"钟九馗的铜镜突然炸裂，他转身将我踹进船舱。
在坠入黑暗前，我看见他撕下脸皮——那下面竟是刻满镇魂咒的青铜傩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