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鸡汤,我被一反常态、异常粘人的阿钰拥在怀里睡下。
半梦半醒间,有一滴温热液体流过我侧颈。
他很快熟睡过去。
而我在子时睁开双眼。
院里有人。
爹娘去世后,有很长的一段时日,我闭上眼,他们就会出现在我梦中。
娘坐在亭下,一手捧着医书,一手调配药材,嘴里念念有词:“我们翊君可得从小就认识药材,长大一些就可以陪阿娘上山了。”
我坐在她身边吃麦芽糖,乐出没长全的一口米牙。
她那么年轻,那么温柔,每一句叮嘱里,都是生怕我没有一技之长的忧虑。
爹从外头摆了书摊回来,带回一根银簪,走进亭下,弯腰插在阿娘发间。
“今日多赚了二两银子。”他这样说。
两人相视而笑,是旁人无法插足的亲密无间。
可是那样温馨、美好的一幕,于我却是锥心之痛。
我再也没有爹娘了。
我醒来时,天总是还没亮,黑乎乎的药庐里,只有我痛苦的喘息声。
后来,我便再也不敢熟睡。
此时,他们的动静不费力地惊醒了我。
几个浑身酒气的人从院墙上摸进来。
我蹑手蹑脚,拎着菜刀站在门后。
对方推门而入的刹那,我劈头砍去,不管不顾。
为首之人发出杀猪一样的喊叫声,立马跪下求饶。
是熟悉的声音。
跟在后面的人却一拥而上,趁我愣神之际,在我头顶敲了一棍子。
我眼冒金星,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昏睡的阿钰,用尽力气转身撞开门口的人往外跑去。
——阿钰才刚能站起来走路,如果让他们发现黑暗中的床铺上还有一个人,他们不会放过他。
我有手有脚,还能跑。
我这样想。
我喊破了嗓子,晕乎乎挥舞着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