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扒着沉船桅杆往上窜，青铜蛾雕突然转动复眼，六棱形的瞳孔里射出带着尸臭的探照灯光。
"你他娘属萤火虫的？
"程九掰断半截肋骨***瞳孔缝隙，黑血喷出来瞬间凝结成飞蛾形状。
沉船甲板突然震颤，二十年前卡在货舱里的集装箱正往外渗血水。
金蚕蛊突然集体钻进他耳道，程九知道这是要命的预警。
他翻身滚进锈成蜂窝的救生艇，看见磷光蛾群托着的青铜棺椁正在缓缓开启。
棺材里涌出的却不是尸体，而是成群结队的水猴子——这些畜牲长着人脸鱼鳃，指缝间还粘着程家货轮当年的货单。
"程老板...程老板..."水猴子们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呼唤，腐烂的嘴唇开合间掉出带蛊卵的牙齿。
程九抄起货舱里锈蚀的消防斧，一斧头劈开扑来的水猴子，腥臭的内脏里滚出半块刻着"程"字的玉锁。
这是五岁那年他掉进江里的长命锁！
"去***程老板！
"程九把斧刃咬在嘴里，扯开裤腰朝水猴子撒尿。
骚黄的液体浇在蛊卵上炸出青烟，五六只水猴子顿时化成血水。
剩下的畜牲尖叫着跳江，结果被潜伏的尸蛾群啃得只剩骨架。
青铜棺椁里突然伸出只缠满水藻的手，程九抄起消防斧劈过去，金属交击声震得虎口发麻。
棺中坐起个浑身长满藤壶的男人，脸皮上粘着程九小时候的照片。
"小九..."藤壶男喉咙里挤出粘稠的气泡音，"把隐蛾蛊还回来..."程九愣神的刹那，藤壶男胸腔突然炸开，飞出上百条带倒刺的触须。
他后仰躲过掏心一击，触须擦着鼻尖掠过，卷走了三只金蚕蛊。
"还你老母！
"程九咬破舌尖喷出血雾，剩下的金蚕蛊见血发狂，顺着触须钻进藤壶男体内。
那怪物发出潜艇汽笛般的惨叫，皮肤下鼓起数百个蠕动的肉包。
趁怪物自爆的间隙，程九蹿到青铜棺椁前。
棺内铺满浸泡在尸油里的儿童玩具——铁皮青蛙、玻璃弹珠、还有他小时候被七叔公没收的弹簧刀。
"操..."程九抓起弹簧刀划开棺底暗格，里面滚出个泡得发胀的笔记本。
封皮上的蛾形火漆印还沾着老爹的雪茄味。
江底突然剧烈震颤，沉船货舱里传出铁链崩断的声响。
程九把笔记本塞进裤裆，回身看见二十米长的巨鳗正冲破集装箱。
这畜牲头顶镶着青铜蛾冠，獠牙间还卡着半具穿道袍的骷髅。
"五毒砖！
"程九认出骷髅腰间别的雷击木法印——这是当年程家灭门案失踪的龙虎山道士。
他抡起消防斧砍断货舱铁链，生锈的集装箱门轰然坠落，正好砸中巨鳗七寸。
巨鳗吃痛翻滚掀起漩涡，程九被暗流卷着撞向螺旋桨。
金蚕蛊在肋骨间疯狂织网止血，他趁机扒住巨鳗的蛾冠，用弹簧刀猛戳它的鼻孔。
"你爹的窜天猴！
"程九点燃从棺椁里摸出的尸油瓶塞进鳗鱼鳃孔，爆炸的气浪把他掀到沉船桅杆上。
燃烧的巨鳗发疯般撞向青铜棺椁，蛾群在高温中爆成漫天磷火。
程九吐出嘴里的鳗鱼碎肉，突然瞥见燃烧的棺椁里坐着个婴儿。
那孩子后颈浮现出隐蛾蛊的纹路，哭声和他记忆深处某个雨夜完美重合。
"我日..."程九刚想靠近，燃烧的船板突然坍塌。
他坠入货舱底层的污水池，腐臭的积水里泡着几十具穿潜水服的尸体。
每具尸体胸口都纹着蛾形图案，手中紧握的洛阳铲上刻着"2001年打捞局"。
金蚕蛊突然集体装死，程九知道这是要命的信号。
他屏息沉到污水池底部，看见池底铁栅栏外漂过双惨白的脚——和二十年前吊死在程家大梁的账房先生一模一样。
"阴魂不散啊老周。
"程九用弹簧刀撬开铁栅栏，尸体突然睁眼抓住他手腕。
腐烂的指尖刺进动脉的瞬间，污水池突然涌入大量飞蛾，把尸体啃得只剩抓着他的那只断手。
程九攥着断手浮出水面，货舱顶部传来齿轮转动的巨响。
生锈的起重机突然启动，吊钩上晃着个铁笼子——里面关着三只正在啃食同类的蛊人，其中那个满脸尸斑的，正是本该在精神病院等死的七叔公。
"小九...用你的血..."七叔公突然吐出半截金蚕蛊，"开...青龙匣..."起重机猛地倾斜，铁笼砸向污水池。
程九踩着浮尸跳上货架，背后传来蛊人啃食七叔公的黏腻声响。
他掏出裤裆里的笔记本，发现内页全是用蛊虫卵黏合的，根本撕不开。
"你爹的俄罗斯套娃！
"程九把笔记本按在伤口上浸血，封底突然弹出个暗格。
藏在里面的青铜蛾钥首接扎进掌心，疼得他差点咬断舌头。
货舱墙壁突然渗出黑色黏液，程九认出这是蛊虫巢穴的分泌物。
他抄起洛阳铲劈开墙皮，后面露出个嵌满人骨的密室。
正中央的供桌上摆着青铜匣，匣面蚀刻的飞蛾正在吞食自己的翅膀。
当程九把蛾钥***锁孔时，整艘沉船发出痛苦的***。
青铜匣弹开的瞬间，他看见匣底铺满自己不同年龄段的乳牙，每颗牙缝里都塞着带编号的蛊虫卵。
"程九...程九..."西面八方传来蛊虫振翅的共鸣，沉船开始解体。
他抱着青铜匣跃入江中，背后传来藤壶男的尖啸："隐蛾蛊永远属于玄门！
"暗流中突然伸出白骨嶙峋的手，程九被硬拽进江底暗洞。
他反手掏出七叔公的断指塞进那东西嘴里，趁着啃食声拼命上浮。
破出水面的刹那，十三把淬毒的鱼叉擦着头皮飞过。
"九爷好身手啊。
"漕帮叛徒黑皮站在渔船头，机械臂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这孙子右手分明是湘西赶尸人的铜甲尸手。
程九吐出嘴里的水草冷笑："你爹知道你把祖坟里的尸手接***上了吗？
"他假装体力不支下沉，等黑皮探头时突然甩出青铜匣。
匣中飞出的乳牙打穿对方左眼，金蚕蛊顺着眼眶钻进去的声响像在嗑瓜子。
沉船彻底坍塌的漩涡中，程九攥着半本浸透的笔记本爬上岸。
他翻开黏糊糊的内页，第一行字就让他后颈发凉："1999年七月十五，程氏嫡子接种隐蛾蛊，饲主程西海绝笔。
"芦苇荡里传来唢呐声，程九认出这是湘西赶尸的引魂调。
他撕下染血的书页擦***，对着夜幕竖起中指："老子拉屎都带着火药味，不怕死的尽管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