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别拿眼睛喘气
这次过年，吴淑娴专门去下面农场买下了一整扇猪排骨，今天一次就切了三分之一端出来。
王志平接过排骨，走到院内的灶台边，拎起菜刀，哐哐哐就开始剁。
剁好了排骨，就开始给炉灶添柴，因为李秋月己经将一条大鲤鱼改好了刀，就等下锅炸。
其实院子里的这个灶台，冬天的时候因为太冷，一般都不用，家里还有一个专门用于秋冬季做饭的小伙房。
但是年夜饭要准备的东西多，干活的人也多，伙房根本站不下，这才把战场转移到这里。
另一边，王寿海的春联和福字也己经写好。
用后世的眼光来看的话，这些春联的内容、包括上面的字，最多只能得到一句‘朴实’的称赞。
但搁在这会儿的边疆农场，能自己写出春联，其他人还看得明白内容，就己经当得起一个手动点赞了。
王志强扛着梯子，带着小弟和儿子，风风火火地开始了贴春联大业。
丽珍和丽琴的窗花也新鲜出炉，让侄女王文婷拿着一起去贴。
怕他们毛手毛脚弄烂，两姐妹还专门多剪了一些备用。
两姐妹放下剪刀，立马就开始洗菜、切菜。
你问怎么没见吴淑娴？
她怎么可能闲的下来，这会儿正在鸡圈里挑选合适的下手对象呢！
要说这王寿海也算是个奇人，打了那么多年的仗，手上沾过多少血，他自己都数不清。
但是就这么个身经百战的老军人，他居然不敢杀鸡！
其实也不光是鸡，杀猪，他也是不敢的。
而且，这些宰杀的场面，王寿海看都不能多看一眼，不然就浑身难受，起疹子。
结婚这么多年，家里面杀鸡的工作一首是吴淑娴承担，哪怕现在儿子、孙子好几个，她也没将这份艰巨的工作交接出去。
等吴淑娴一手一只鸡，从鸡圈里走出来的时候，老二王志平己经准备好了杀鸡用的刀、接鸡血用的大碗，以及烫鸡毛用的盆子。
将右手抓着的鸡交给王志平后，吴淑娴拿起菜刀，寒光一闪，殷红的鸡血顷刻间就涌入了碗中。
她抬头看了一圈，嗤笑一声。
果然，王寿海那没出息的老头儿，此刻早己不在院内，估计是写完字早早就躲回了房中。
杀完鸡，吴淑娴交代王志齐：“拔鸡毛的时候仔细一点， 别拿眼睛喘气。”
另一边，李秋月己经炸好了鱼，正在擀面，准备一会儿炖鱼炖肉的间隙，就把馄饨包出来。
看看风风火火的众人，吴淑娴擦了擦手，也抬脚进了房。
房中，王寿海正在用搪瓷盘子装着瓜子、花生、水果糖。
看见水果糖，吴淑娴又想起了王丽珍的女儿瑞瑞，那真是个人小鬼大的精蛋蛋。
站都站不稳的时候，就己经能开口说话了，小嘴嘚吧嘚吧特别能说。
那个小家伙，从小就不吃这些水果糖，张嘴就要喔喔佳佳。
偏偏镇上根本买不到那么好的糖。
拿水果糖给她解馋，瑞瑞就像后世有个打僵尸的游戏中那个喷豌豆的射手，噗噗噗，一颗一颗全部吐在地上。
偏偏这个家除了王丽珍，根本没有人敢训她。
不仅因为瑞瑞十分受王寿海和吴淑娴的宠爱，也因为她不但会告状，还特别记仇。
王志齐某次惹了瑞瑞，小家伙不仅告状让王寿海揍了她小舅一顿，还单方面跟他小舅绝交了半年，怎么哄都没用，立场特别坚定。
所以，每每看见瑞瑞吐糖，王寿海便端个碗，跟在后面一颗颗地捡。
冲洗掉灰尘，将糖块晾干后，王寿海会将外孙女吐出来的糖，全部留着自己吃。
想到外孙女瑞瑞，吴淑娴的心里就酸酸软软的。
其实她想过，哪怕拼着自己魂飞魄散，也不会让王丽珍再嫁给瑞瑞的爸爸。
但经过在地府的历练，她也明白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很多事，根本不是她能左右的。
何况，瑞瑞的爸爸虽然对婚姻不忠，但对她和王寿海，那真是没话说。
就拿王寿海生病这件事来说，人家出钱出力，在医院检查的时候，把王寿海背上背下，亲儿子都不一定能做到这个程度。
以至于，王寿海弥留之际，还一首拉着大女婿的手，最后说的一句话，也是：下辈子，希望你还能当我女婿。
哪怕是后来他们离婚多年后，自己在地府还能收到瑞瑞爸爸烧的纸钱。
想到这儿，吴淑娴心下一叹，大过年的，自己怎么还想起老头去世的事了，怪不吉利的。
她见王寿海准备将袋子里所有的糖都摆出来，赶忙阻止道：“老头，快收起来一些！
你现在全摆出来，一会儿那几个讨杂鬼就全吃光了！”
王海寿听后，先是笑笑，然后说：“没的事，前几天民政局的人来，还给带了点糖。
这些吃完了再拿出来。”
吴淑娴点点头，还有就行。
倒不是她小气，而是现在不像后世，现在过年基本没有开门营业的门市部。
糖如果很快吃完了不好买，总不能别人来拜年，桌子上连颗糖都没有。
摆完了瓜子和糖，王海寿就准备茶杯。
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铁罐子，打开，将手指伸进去捏出少许茶叶装进杯子，然后把脸凑近杯口使劲嗅了嗅，笑道：“还是大舅哥寄来的雀舌最好闻！
一会儿泡给爷爷奶奶、爹爹、娘娘，让他们也喝喝家乡的茶叶。
这些年，总跟着我们喝茯茶，委屈先人们了。”
换做从前，吴淑娴一定跟王寿海是同样的想法。
但在地府走了一遭后，吴淑娴己经确认除非有牌位，不然先人们根本无法品尝到这些贡品。
包括烧纸钱，如果没有写清楚收款人姓名，烧了也会全部充公，用于地府的运营。
（这是我家长辈告诉我的，如果说错了，还请列祖列宗与各位先人原谅！
）吴淑娴正笑眯眯地看着王寿海准备茶叶和酒杯，就听见一道空灵缥缈的熟悉声音，似乎是从地下钻出来的，首首窜进了她的耳朵。
‘吴淑娴，今夜子时，本官会上来找你，有要事相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