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的定制皮鞋叩击大理石地面总带着特殊的节奏，像摩斯密码的三短一长。
"林组长在躲我？
"白瓷杯被推到她手边，杯壁残留的余温惊得她指尖轻颤。
程砚倚着咖啡机，袖扣折射的光斑落在她泛红的耳尖。
他今天换了银色细框眼镜，镜链垂落的弧度与十七岁那副黑色圆框惊人相似。
"程总误会了。
"林栀盯着咖啡渍在糖粒间渗透的轨迹，"只是项目进度...""上周三暴雨夜，你留在公司核对数据到十一点。
"程砚突然俯身，指节敲在杯沿发出清响，"监控显示你经过我办公室七次，每次停留西十三秒。
"林栀的银匙撞在杯底。
那天她鬼使神差绕远路，只为多看一眼他伏案时微皱的眉峰。
落地灯暖黄的光晕里，程砚的侧脸与图书馆打盹的少年重叠，连钢笔转动的频率都如出一辙。
"我...""昨天中午你点的轻食沙拉，"程砚从西装内袋抽出便签，龙飞凤舞的字迹记录着：牛油果替换为芒果，芝麻酱换成柠檬汁，"过敏源清单三年前就该更新了。
"林栀瞳孔轻颤。
这张便签纸边缘有咖啡渍晕染的银杏叶轮廓，与她工牌夹层里珍藏的某张课堂小测如出一辙。
那是高三某次随堂测验，匿名批改人用红笔在错题旁画过同样的叶脉。
电梯突然故障的瞬间，林栀踉跄着跌进程砚怀里。
应急灯幽蓝的光线下，她听见他胸膛传来剧烈震动，薄荷气息钻入鼻腔——正是她高中课桌里常出现的糖果味道。
"别怕。
"程砚的手虚拢在她腰后，腕表秒针走动声贴着脊骨传来，"上次被困是什么时候？
"林栀突然想起毕业典礼那天的储物柜。
她因整理纪念册错过散场，黑暗中摸索门锁时听见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隔着铁皮柜门喘气："数到一百，光就来了。
"那个声音与此刻头顶的呼吸共振，在狭小空间里织成细密的网。
"十七岁夏天..."她无意识呢喃，感觉环在腰间的胳膊骤然收紧。
程砚的喉结擦过她发顶，声音像砂纸磨过丝绸："记得这么清楚？
"顶灯骤亮时，林栀看见他领口第二颗纽扣松了线。
浅蓝色丝线蜷曲成记忆里的形状——高二运动会她摔倒时，攥住的那片校服衣角也有同样倔强的线头。
项目庆功宴上，林栀握着香槟杯退到露台。
程砚的外套还披在肩头，袖口内侧绣着极小的"L&Z"，金线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林小姐认识这个吗？
"穿酒红长裙的女人突然递来照片。
十七岁的程砚站在时光胶囊埋藏点，怀里抱着浅绿色书包——正是林栀当年丢失的那只。
夜风掀起照片背面，褪色字迹刺痛眼睛：2013.6.10 替她保存春天林栀转身时撞上熟悉的雪松香。
程砚握着她的手机，屏幕定格在刚发送的朋友圈：有人偷走了我的十七岁配图是女人给的照片。
"不是偷。
"他摘下眼镜擦拭，露出眼尾微红的模样，"是有人甘愿成为时光的囚徒。
"手机突然弹出特别关注提示，程砚的私人账号更新了十年来的第一条动态：找到了弄丢的春天配图是玻璃柜里陈列的浅绿色书包，旁边躺着三十七枚不同年份的银杏书签。
林栀摸到外套内袋鼓起的硬物。
天鹅绒首饰盒里，深蓝钢笔与银杏叶项链交叠，便签上是她熟悉的遒劲字迹："第十年，能否邀你共拆时光胶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