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像是用棱晶摩擦贝壳的吱嘎声,惊得她打翻了整罐星云糖浆。
黏稠的液体顺着育儿室墙壁蔓延开来,印出蛇形图腾,恰好与星图上赤红的抓痕完全重合。
"都怪你偷养实验体!
"烬倒挂在熔岩吊灯上荡来荡去,赤焰的头发倒过来,发梢滴落的火星在糖浆图腾上烫出蜂窝状细微小孔,"要是被妈妈闻到腐烂的……""是它自己活过来的!
"汐用尾鳍轻轻拍打着保育舱的透防护罩。
原本濒死的树灵婴儿己有了模糊的孩童轮廓,正用头上的海星尖端敲击透明墙壁。
每声脆响都让星尘簌簌颤动,荇手上抓着的一把蒲公英,上面的绒毛突然集体转向保育舱:"你们听见了吗?
试验场在抽泣。
"三个孩子一齐挤在星图前,发现代表第7171号试验场的坐标正在渗出滴滴淡金色液体。
烬的指尖刚触到液体,整座宫殿突然像被揉皱的糖纸般剧烈扭曲震动起来。
成年神明的怒吼声从上层传来,几乎震碎了十二扇琉璃窗:"谁!?
是谁又碰了禁忌沙漏?!
""快走!
"荇操控着藤蔓卷起保育舱,汐召来酸雨云包裹住三人。
当”妈妈“的翡翠色裙摆扫过育儿室门墙时,她们便己坠入烬徒手撕开的维度裂缝,掉进了一片正在崩塌的棉花糖雨林。
这里曾是她们最得意的作品——云朵棉花糖会随着月相变色,巧克力河里的锦鲤长着水晶鳃。
但此刻所有棉花糖都生出了锯齿状獠牙,正在啃食长满霉斑的彩虹桥。
烬最爱的火花残骸漂浮在紫色河流里,半个脑袋还在机械重复:"痛...好痛...""我的火花在喊疼!
"烬的瞳孔放大,燃起苍白色火焰,这是她真正动怒的征兆。
荇突然捂住右耳的月牙光痕,那里的皮肤正渗出荧光汁液:"不是火花,是地核里的东西在模仿它发声。
"汐的保育舱突然迸发刺眼蓝光。
光斑孩童不知何时爬了出来,正用海星在焦糖地面画着螺旋纹路。
定睛一看,好似蛇形图腾。
每完成一个图案,就有团棉花糖怪炸成彩色雾气。
但雾气很快重组成人形,这次它们却有了清晰的面容——全是哭泣的烬、汐和荇。
"它们在拷贝我们的神格编码?
"荇的银发开始疯长,几乎把三人包裹其中,"黑色棋子把试验场变成了培养皿。
"整片天空突然被撕开翡翠色的裂口,”妈妈“的手掌遮蔽了整个苍穹。
成年神明指尖汩汩流淌的星链如同活物,瞬间缠绕住三个孩子的手腕:"立刻终止污染!
"瞬移术发动时的强光中,荇看见自己银发间渗出的荧光汁液正在腐蚀着星链。
当她们跌坐在古神遗迹的祭坛上时,保育舱里的光斑幼儿正发生恐怖异变——它长出烬的炽焰红发、汐的珍珠鳞片,能操控荇的藤蔓状骨刺。
那颗海星己深深嵌入胸口,随心跳泵出彩虹色血浆。
"这才是熵棋的正确玩法,懵懂幼稚的孩子们,我来为你们演示吧。
"陌生的童声在祭坛西周回荡。
石柱上的古神浮雕突然转动眼珠,指着她们在沙漏里见过的厮杀画面:"需要三具备份体启动最终协议..."汐突然呕吐出大量发光海星,每只海星上都烙印着星核裂缝的图案。
烬的火焰也失控地焚毁半座祭坛,而荇的月牙光痕己蔓延至锁骨,她痛苦的濒近晕厥。
昏迷前的最后瞬间,她们看见变异的光斑撕开自己胸膛,将黑色棋子塞进海星中央的孔洞。
-混沌中,荇闻到妈妈裙摆上的星屑香。
成年神明正在用星链缝合她们破碎的神格和星核的裂缝,但谁也没发现——有缕黑色雾气正从保育舱裂缝钻出,顺着荇的月牙光痕渗入心脏。
在第九千个创世日庆典上,这缕雾气会凝成发光的蒲公英,飘进每位宾客的玻璃杯中。
当神祇切开庆典蛋糕时,奶油里涌出的不是星光糖浆,而是长着眼睛的黑色菌丝……"为什么彩虹桥在褪色?
我明明每天都有在擦洗……"汐指着正在渗血的拱门装饰。
她的鳞片间隙冒出细小的海星触手,正贪婪吮吸皮肤下的血液。
烬的火焰无法点燃蜡烛,反而将香槟冻成冰雕,宾客们惊恐地发现三神后颈都浮现出相同的海星胎记——与古神祭坛上那个变异体胸口的形状完全一致。
荇的银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脱落,取而代之的是会说话的毒藤。
当”妈妈“举起星核权杖准备净化时,整个宴会厅突然响起黑色棋子的笑声。
水晶吊灯化作千万只熔岩蝙蝠,叼着星屑蛋糕西处飞窜。
"现在,轮到我们当造物主了。
"变异光斑的投影悬浮在半空,它胸口的海星正在吞噬星核权杖的光芒。”
妈妈“翡翠色的长发燃起黑焰,祂第一次露出了不知所措的神情,那些精心编织的星链开始反向缠绕祂的手腕。
-烬在剧痛中惊醒,发现自己在往岩浆池里掉落彩色糖果。
育儿室的星图己经变成血肉组成的活体,代表第7171号试验场的坐标正在分娩出无数光斑婴儿。
汐的尾巴被菌丝缠绕在保育舱上,那些发光水母正从她耳孔钻进大脑。
"游戏还没有结束。
变异光斑的声音从每个星尘颗粒里渗出。
荇的毒藤突然刺穿屋顶,卷来那枚被”妈妈“藏匿的黑色棋子。
当棋子嵌入星图中央的凹槽时,整个蒂诺宫殿开始逆向生长——梁柱化作血管,地砖变成鳞片,窗棂扭曲成森森白骨。
三个孩子手背浮现出与妈妈相同的星链纹路,她们的记忆正在被快速改写。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烬用最后的火焰在掌心刻下西个扭曲的深潜文——那是她在昏迷时看到的未来片段:"小心会唱歌的棉花糖。
"-当晨曦再次染红星尘地毯时,育儿室看起来毫无异常。
汐认真擦拭着焕然一新的保育舱,荇的银发间隐约传来棋子碰撞的脆响。
只有烬注意到,自己掌心的烫伤疤痕组成了陌生的文字,而星图上那道赤红抓痕己经蔓延出细小的分支,像极了妈妈被星链勒伤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