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诱饵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庄明远，那张年轻到近乎妖异的脸，和先前“庄教授”的形象天差地别。
“你……你到底是谁？”
张羽声音嘶哑。
庄明远收起短刀，淡淡道：“我说了，猎鬼人。”
他顿了顿，补充道，“专门处理你们这种被灵异缠上的倒霉鬼。”
张羽张了张嘴，想反驳，可刚才的经历让他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那辆公交车是真的，那个红雨衣的小女孩，也是真的。
“……我该怎么做？”
他终于妥协，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庄明远唇角微勾，似乎对他的识相很满意。
“跟我来。”
庄明远带他穿过雨幕，来到校园最偏僻的一栋老式建筑——校史档案馆。
张羽从不知道这里还有地下室。
庄明远在锈迹斑斑的铁门前停下，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铜钱，轻轻按在门锁上。
“咔哒”一声，门开了。
昏暗的灯光下，是一条向下的阶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纸灰的味道。
“别乱碰东西。”
庄明远头也不回地警告。
张羽咽了咽口水，跟了上去。
地下室比想象中宽敞，西壁摆满了古旧的书架，上面堆满泛黄的典籍、符纸、罗盘，甚至还有几把造型古怪的短剑，角落里，一盏长明灯幽幽燃烧，火光竟是诡异的青蓝色。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正中央那张红木桌后坐着的人。
一个穿着黑色唐装的男人。
他看上去三十岁上下，面容冷峻，手指间夹着一根未点燃的烟，正低头翻阅一本古籍，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目光如刀锋般锐利。
“老大。”
庄明远喊了一声。
男人微微颔首，视线落在张羽身上。
“就是他？”
“嗯，被‘红雨衣’标记了。”
庄明远语气平静，仿佛在讨论天气。
男人合上书，站起身。
他比庄明远还高半头，压迫感极强。
“张羽？”
张羽下意识点头。
男人走近，忽然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啪！”
一张黄符不知何时贴在了张羽的背上，瞬间燃起幽蓝火焰！
“啊！”
张羽惊叫一声，可预想中的灼烧感并没有出现，反而是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脊背窜上来，冻得他牙齿打颤。
男人收回手，黄符己化作灰烬飘落。
“阴气入体，至少三天了。”
他淡淡道，“再晚两天，你就会成为那辆车的‘新乘客’。”
张羽脸色惨白。
“我……我会死？”
男人没回答，只是看向庄明远“你打算接手？”
庄明远耸肩“不然我带他来干嘛？”
男人点点头，重新坐回椅子上，从抽屉里取出一枚铜牌，推到张羽面前。
铜牌上刻着一个狰狞的鬼面，底下是两个小字“猎鬼”“从今天起，你暂时归我们管。”
男人语气不容置疑，“想活命，就听话。”
张羽盯着铜牌，心跳如雷。
他到底卷进了什么世界？
窗外，雨声渐歇。
而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冷冷注视着这一切。
铜牌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张羽盯着那个狰狞的鬼面图案，喉咙发紧。
“为什么是我？”
他抬头看向庄明远和那个黑衣男人，“那个红雨衣的小女孩，为什么会盯上我？”
黑衣男人没说话，只是从抽屉里取出一本泛黄的册子，翻到某一页，推到张羽面前。
那是一份名单。
密密麻麻的名字，每个后面都标注着日期，最早的可以追溯到1978年。
而最近的一行，赫然写着：张羽，1999年7月15日（农历）“这是……？”
张羽瞳孔微缩。
“13路公交车的‘乘客名单’。”
庄明远靠在桌边，语气平淡，“所有被‘红雨衣’标记的人，都会在上面。”
张羽猛地抬头“可我是活人！”
“活人？”
黑衣男人冷笑一声，“你以为那辆车上坐着的，原本都是死人？”
空气骤然凝固。
庄明远叹了口气，解释道：“13路公交车是‘阴阳摆渡车’，专门在特定时辰收集特定命格的人。
1978年那场事故不是意外，而是一场‘活祭’车上13个人，都是被选中的祭品。”
他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向张羽。
“而你，是‘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纯阴命格，对厉鬼来说，是最好的‘容器’。”
张羽如坠冰窟。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奶奶总说他八字轻，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
可他从来不信这些……“那你们呢？”
他声音发颤，“猎鬼人又为什么选中我？”
黑衣男人和庄明远对视一眼。
“因为你能‘看见’。”
黑衣男人缓缓道，“普通人被标记后，最多三天就会无声无息消失。
而你不仅活到现在，还能清晰记得‘红雨衣’的样子，这说明你的灵觉极强。”
庄明远补充“我们需要这样的人。”
“需要我……做什么？”
黑衣男人站起身，走到张羽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成为诱饵。”
引‘红雨衣’现身，彻底解决13路公交的诅咒。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张羽苍白的脸。
而在他看不见的阴影里，红雨衣小女孩静静站着，嘴角缓缓咧开一个诡异的笑。
张羽盯着黑衣男人，手指无意识地攥紧铜牌，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他没得选。
要么赌一把，相信这些自称“猎鬼人”的疯子；要么等着被那辆鬼公交带走，成为下一个失踪名单上的名字。
“……我答应。”
他声音沙哑，“但我有条件。”
黑衣男人眉梢微挑，似乎对他的讨价还价有些意外。
庄明远则嗤笑一声，抱臂靠在书架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说。”
黑衣男人简短道。
张羽深吸一口气：“我要能保命的东西。”
他首视对方的眼睛，“既然是当诱饵，你们总得给我点底牌，否则我死了对你们也没好处，对吧？”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
黑衣男人忽然笑了。
那笑容不带温度，像锋利的刀片划过皮肤。
“有意思。”
他转身走向角落的古旧木柜，从最底层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黑木匣子，“咔嗒”一声打开。
里面是一枚血红色的玉坠。
玉坠雕刻成狰狞的兽首形状，表面布满细密的金色纹路，在灯光下如同流动的岩浆。
“这是‘饕餮吞煞玉’。”
黑衣男人将玉坠拎起，红线垂落，在空气中微微晃动，“能吞一次致命攻击，但只能用一次。”
张羽刚要伸手，对方却突然收回。
“先别急。”
黑衣男人眯起眼，“这东西不是白给的。
你活下来后，得替我们办一件事。”
“什么事？”
“到时候再说。”
黑衣男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将玉坠抛过来，“戴好，别离身。”
玉坠入手冰凉刺骨，张羽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红线自动收紧，牢牢系在他脖颈上，兽首正对心口位置，像一只随时会扑出来的猛兽。
庄明远忽然站首身体，从袖中滑出一把三寸长的青铜小剑，剑身刻满暗红色咒文。
“这个也拿着。”
他随手一抛，“‘斩阴剑’，捅鬼用的。”
张羽手忙脚乱接住，小剑入手沉甸甸的，刃口泛着诡异的青光。
“现在，”黑衣男人坐回椅子上，点燃了那支一首没抽的烟，“说说计划。”
烟雾缭绕中，他敲了敲桌上泛黄的地图，那是城市交通图，13路公交的路线被朱砂笔重重圈出，终点站“清河桥”的位置画了个血红的叉。
“明晚子时，13路末班车会经过校门口。”
黑衣男人吐出一口烟，“你正常上车，我们会暗中跟着。”
张羽喉结滚动“如果……如果跟丢了呢？”
庄明远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那你就自求多福。”
窗外突然刮起一阵阴风，长明灯的火焰剧烈摇晃，在墙上投出扭曲的影子，恍惚间，张羽似乎看到有个矮小的红色身影站在角落，但眨眼就消失了。
黑衣男人掐灭烟头，声音冷得像冰“记住，无论车上发生什么，绝对不要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