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听命行事
随行的一个管事妈妈惊叫出声，手帕猛地落地。
此刻的苏夫人看到眼前的一幕，铁青着一张脸，“这……这成何体统！”
众人只见苏家二小姐苏清莲原本精致的妆容一片狼藉，此刻的她金钗斜插，玉簪歪垂，几缕发丝挣脱了发髻的束缚，凌乱地散落在额角。
鹅黄衣裙被粗暴扯裂，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粉色里衣也被扯烂，薄如蝉翼的衣衫下，纤薄肩头隐隐可见。
一个面目狰狞、浑身酒气的无赖汉子，正将她死死压在身下。
一只布满污渍的大手正狠狠地捂着她的嘴，另一只手在她身上胡乱摩挲。
“呜……呜……放……放开我……救……”苏清莲还在拼命地扭动身体，想挣开那只恶心的手。
泪水混着泥土，糊满她那张总是“我见犹怜”的小脸，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娇柔温婉的相府二小姐模样。
那无赖还在骂骂咧咧：“呸！
给脸不要脸！
不是你丫鬟传信让老子来这儿等着快活吗？
装什么贞洁烈女！”
苏夫人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幸好旁边的管事妈妈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放肆！”
苏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那无赖厉声喝道，“哪里来的泼皮！
还不快滚开！”
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得了眼色，立刻冲上前去，七手八脚地将那无赖从苏清莲身上拽开，死死按在地上。
苏清莲得了自由，连滚带爬地扑到苏夫人脚下，抱着她的腿放声大哭，“母亲！
母亲救我！
女儿差点……差点就被这恶贼给玷污了！
呜呜呜……”她哭得撕心裂肺，仿佛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苏沐妍站在一旁，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眸底一闪而过的讥诮。
演，接着演！
她倒要看看，这出戏苏清莲打算怎么唱下去。
“先……先把二小姐扶起来，找件外衣披上！”
苏夫人定了定神，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吩咐道。
立刻有妈妈解下自己的外褂，裹在苏清莲身上，遮住她凌乱的衣衫。
“说！
你是谁？
谁指使你来的？”
苏夫人转向被按在地上的张三，声音冰冷得能掉下冰碴子。
张三被几个婆子按得动弹不得，脸上挨了几下，嘴角都见了血，却还梗着脖子叫嚣：“是她！
是她自己叫我来的！
说好了给银子，事成之后还有好处！”
他指向哭哭啼啼的苏清莲。
“你胡说！”
苏清莲尖叫起来，指着张三，气得浑身发抖，“我根本不认识你！
定是有人陷害我！
母亲，您可要为女儿做主啊！”
“陷害？”
苏沐妍适时地抬起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和些许后怕，“二妹妹，你不是让春儿来回我话，说你不来我这儿了吗？
怎么……怎么会跑到这后花园的假山后面来？”
她这话问得“天真无邪”，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问题的关键。
苏清莲的哭声一滞，眼神闪烁，支支吾吾道：“你……我……我就是心里烦闷，想来花园走走……”“走走？”
苏沐妍歪了歪头，语气更显无辜，“可刚才春儿离开我院子的时候，神色匆匆，还说什么要去后花园……我当时还纳闷，这大中午的，她去后花园做什么……现在想来……”她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己经再明显不过。
苏夫人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她不是傻子，女儿做的噩梦，特意叮嘱要请管事妈妈来，又“无意”中提起春儿去了后花园，再联系眼前苏清莲出现在这里，以及这个无赖的说辞……一条线，渐渐清晰起来。
“来人！”
苏夫人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去把春儿给我找来！
立刻！
马上！”
几个下人连忙应声而去。
苏沐妍悄悄退后半步，看着苏清莲苍白如纸的脸，心中冷笑。
好戏，才刚刚开始。
很快，春儿被带了过来。
她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到假山后这混乱的场面，特别是看到衣衫不整、狼狈不堪的苏清莲和被按在地上的张三时，整个人都傻了，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春儿！”
苏夫人厉声喝问，“你给我说清楚！
你刚才离开大小姐院子，去了哪里？
做了什么？！”
春儿浑身一抖，眼神惊恐地看向苏清莲，又飞快地低下头，结结巴巴道：“奴婢……奴婢去回了二小姐的话……然后……然后就……”“然后什么？”
苏沐妍柔柔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然后你就来了后花园，是也不是？”
春儿猛地抬头瞪着苏沐妍，眼里满是恐惧，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死丫头！”
一个管事妈妈上前一步，厉声呵斥，“你还不从实招来！”
“方才这无赖口口声声说是二小姐让你引他来的！
若不如实交代，仔细你的皮！”
春儿浑身一抖，哭丧着脸磕头道：“夫人饶命！
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奴婢只是……只是听命行事……”她的目光再次投向苏清莲，带着明显的乞求。
苏清莲此刻也是六神无主，只能狠狠地瞪着春儿，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苏沐妍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查的弧度，“听命行事？”
苏沐妍佯装不解地问道，“听谁的命？”
见春儿不敢说话，只是不停地磕头，额头都磕破了，鲜血首流。
她缓缓上前，从袖中取出一个包着什么的帕子，手指轻轻一抖，帕子散开，露出里面那点黑褐色的药渣。
春儿瞳孔骤缩，浑身颤抖，几乎要将头埋进土里。
苏清莲的哭声也忽地戛然而止。
“父亲、母亲，请看——”她轻声道，“女儿近来身子有些不爽利却未见好转，思及日日是春儿在旁侍奉。
女儿觉得那药的味道有些奇怪，心里头隐隐不安，便悄悄留下了这点药渣。”
她停下话，眸子扫过春儿惨白的脸，又落在苏清莲闪躲的目光上。
“女儿虽是不懂药理，可现下闻着这无赖身上的味儿，倒觉得和药渣里的香气像得很。”
她话音未落，满院子人倒抽冷气。
春儿瘫在地上发抖，苏清莲踉跄着后退，险些撞翻了石凳。
管事妈妈们交换眼色，两个粗使婆子己经按住春儿肩膀。
苏夫人怒目圆睁，厉声喝道：“好个吃里扒外的贱婢！
竟敢谋害府上小姐！
还不从实招来！
这药到底是怎么回事？！”
春儿浑身颤抖，面如死灰，哭喊着爬到苏夫人脚下，“夫人饶命！
奴婢……奴婢不敢隐瞒！
是……是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