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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善娇,你在磨蹭些什么?!”

冰冷的矿山上,一个纤瘦的身影背上背着一筐沉甸甸的矿石。

因被冷风吹得失去了力气,她的脚步却显缓慢。

但看守的士兵却是不管什么怜香惜玉的,扬起手就是一鞭子直接打在她的脊背上。

“唔!”

年轻的女人被这一鞭子打得直接扑倒在地。

矿上锋利的石头划破了她的脸,她下意识伸手去摸自己的脸庞。

却只摸到一手血污。

她恍惚想起,自己的脸早就被人给毁了。

被谁给毁掉的来着……是了,她记起来了。

是她的夫君,傅清云。

女人这么想着,眼中划过一抹怨恨。

“祝善娇,赶紧给我爬起来!别以为你是女人可以偷懒!”守卫直接上前,拽着她的衣领把她从地上拎起来,嫌恶地看了一眼她这张已经伤痕累累的脸,“跟个怪物似的,恶心死了!”

说完,又把她丢开,她的脑袋磕在石头上,依稀传来一股剧痛。

她很想笑。

她现在很丑吗?

可没出嫁的时候,她在娘家是出了名的美人……

四个姐妹加起来,都没有她的姿容出色。

怎么会……落得这步田地的?

她不叫祝善娇。

她本名是祝善月。

一字之差,却是一个嫡出,一个庶出。

她就是那个庶出的。

她跟嫡姐祝善娇一起说亲事,嫡姐所嫁的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高门权贵建宁侯府,而嫡母给她的亲事,却是一个落魄举子。

她还是嫁了过去,并且在心中暗自发誓要一心辅佐夫君,帮他平步青云,夫妻举案齐眉。

但可惜,她用自己的才华,帮傅清云爬上了内阁首辅的高位。

但她嫡姐出嫁后却过得并不好,夫君建宁府世子很快战死,守了寡。

祝善月同情她,还给她送了好些银钱。

然后,祝善娇就盯上了她的夫君。

她是在怀胎四个月的时候,发觉傅清云跟她守寡的嫡姐有了***的。

她去质问傅清云,却看见书房里,祝善娇紧紧地贴着她夫君的心口,朝窗外看见这一幕的她勾起唇角,万分得意。

“清云,建宁侯府马上就要被流放了……这可怎么办才好?我不要跟着他们去极寒之地受苦,你救我!”

傅清云抱着她的嫡姐,语气是那样的轻飘飘:“这有什么难的?你放心,我断不会让你吃那样的苦!祝善月跟你身形相似,只要让她去就行了。”

“当真?清云最好了……”

祝善月在屋外听见这段对话,吓得当场晕倒过去,流产了孩子。

而等她再度醒来时,就发觉自己被换上一身粗布衣裙,捆了被塞在一辆马车里。

马车外,傅清云正在跟人说话。

“这是我夫人的娘家二姐姐,我夫人特意让我来送送她。”

“我夫人说了,她二姐姐性子最是个桀骜不驯的,到时候去了矿山,只怕吃不了苦,还得几位大人多加管教!”

祝善月被他话语中透出的森森寒气吓得打了个寒颤,激烈地挣扎起来。

但她才流产,浑身剧痛无比,而且她发觉嗓子也发不出声音了。

再怎么挣扎,也不过是徒劳。

马车里的动静,吸引了傅清云的注意。他伸手撩起车帘,语气温柔,一双眼眸却是极其冷漠地看着她。

“二姐姐,你醒了?”

“哦,别怕,善月她说你最是难缠不讲理的性子,为了不给我们惹出祸事来,最好还是把舌头割了最好。”

“还有你的脸,既然是去做苦力的,也不必再留着花容月貌了,免得惹是生非。她已经亲手替你刻了一个奴字,放心,这下不会有人再认出你来了。”

“多好啊,你没了舌头,世人也不会知道我为了爬上这个位置,都做了些什么不能见人的事了。”

“你会理解我的,对吧?毕竟你这么爱我。”

祝善月只觉得浑身冰冷,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夫君放下车帘,让她顶替祝善娇的身份,跟随建宁侯府的众人,被流放去了西北荒原的矿山上做苦力。

而祝善娇做得果然够彻底,她无意中照过水潭,发觉水中倒映出的那张脸,满脸狰狞的伤疤,连她自己都认不出是自己。

她就这么成了祝善娇,日复一日地在矿山上做繁重辛劳的苦工。

祝善月心中的恨却没有麻木,只要一想起那对渣男贱女的恶毒行径,她就忍不住咬紧牙关。

恨不得喝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

直到这一日,被守卫推到石头的凸起处,她感觉一阵剧痛传来,随后意识便逐渐涣散。

终于要结束了吗?

她这被人利用的一生……

她感觉一阵解脱,再也不愿意睁开双眼。

她依稀听见有人在哭着唤她的声音:“善娇,善娇!”

她知道是建宁侯府的侯夫人。

自从来到这里,侯夫人对她这个“儿媳妇”,的确是疼爱的。

就连发一个馒头也要给她留下半个。

祝善月想告诉她,自己不是祝善娇,而是祝善月。

但她没了舌头,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了。

意识彻底消弭之前,她忍不住想到。

若是有来世……

她要回报侯夫人,阻止建宁侯府的倾覆。

还要……亲手血刃那两个渣男贱女!!

令德十九年暮春时节,正四品礼部侍郎宅院中。

“啊!”

一抹纤瘦的身影从榻上坐起身,睁大双眼,单薄的衣衫被汗水浸湿透了。

门外听见声响的丫鬟茗雪走进内室,见她吓得小脸苍白的模样,忍不住低声劝慰道:“三娘子,你怎么这几日一直做噩梦?是不是上回被二娘子吓了一跳,害你出丑,一直惦记着此事?”

茗雪却也忍不住叹息一声:“二娘子是嫡女,咱们不能跟她计较……但不是奴婢说,二娘子也太过分了些。”

这一回,就是老夫人的寿宴上,二娘子故意在自家娘子行礼时抬脚把她的外裙给踩了下来。

当着一众女眷宾客的面,娘子虽然没有走光,但这对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来说,也是莫大的羞辱了。

她家娘子当场就忍不住哭了出来,还被二娘子抹黑说是她自己“连个衣裳都不知道好好穿,这么松散,难道是方便勾搭人么”。

她害了人还倒打一耙,在场的女眷看三娘子的眼神都鄙夷了起来。

三娘子转身哭着跑了。

这一回房就病了,吃不下睡不好的,太太也不派个人来问问。

茗雪越想越替她心酸,忍不住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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