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暖拉起顾辰的手，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也像是在给他力量。
零工市场，鱼龙混杂，空气中弥漫着汗水、廉价香烟和某种说不出的绝望气息。
苏暖暖紧紧握着顾辰的手，生怕他走丢了似的。
“零工中介？
就这破地方能找到工作？”
顾辰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怀疑，更多的是自卑。
他低头看着自己沾满灰尘的鞋子，又看了看苏暖暖干净的衣角，下意识地把手抽了回来。
苏暖暖察觉到他的举动，心里微微一疼，但她没有说什么，只是重新拉起他的手，语气坚定地说：“一定可以的，阿辰，相信我。”
中介破旧的玻璃门上贴满了各种招聘信息，像是无数张求救的纸条。
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一个穿着花衬衫，烫着爆炸头的女人正嗑着瓜子，斜着眼打量着他们。
“哟，小姑娘，找工作啊？
这…这位是？”
刘姐的目光在顾辰身上扫来扫去，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我们想…想找份零工。”
苏暖暖硬着头皮说，她能感觉到刘姐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在顾辰身上刮来刮去。
“就他这副尊容？”
刘姐上下打量着顾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说小姑娘，你该不会是带他来搞笑的吧？
瞧他这邋里邋遢的样子，哪个老板敢用他啊？
你呀，还是太天真！”
苏暖暖的脸涨得通红，她紧紧握着顾辰的手，感受着他手心的冰凉。
她知道刘姐的话很伤人，但她不能退缩，她必须为顾辰争取机会。
“刘姐，您别这么说，他…他很能干的，只是…只是现在…情况特殊…”苏暖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
“特殊？
什么特殊？
该不会是什么逃犯吧？”
刘姐阴阳怪气地说，眼神里充满了嘲讽。
“你！”
苏暖暖气得说不出话来，顾辰拉了拉她的衣角，低声道：“暖暖，算了，我们走吧。”
他的声音很低，却像一记重锤敲在苏暖暖的心上。
她看到他眼底的落寞和自卑，心像被针扎一样疼。
不，她不能就这样放弃！
“刘姐，我知道他现在的状态不太好，但请您相信我，他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苏暖暖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地说，“您就…就当帮帮我们，好吗？”
看到苏暖暖如此坚持，顾辰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多了一丝坚定。
或许是苏暖暖的真诚打动了刘姐，也或许是她不想再浪费时间和他们纠缠，刘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别在我这儿哭哭啼啼的，我看看有什么适合他的…不过我可先说好，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不负责！”
苏暖暖连忙点头：“谢谢您，刘姐，谢谢您！”
走出中介，苏暖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转头看向顾辰，却发现他正盯着一张传单。
“暖暖，我想…试试这个。”
顾辰指着传单上“搬运工”三个字，语气里带着一丝犹豫。
“搬运工？”
苏暖暖有些担心，“阿辰，你的身体…”“没事的，暖暖，我可以的。”
顾辰的语气坚定，眼神里闪烁着一种苏暖暖从未见过的光芒。
“那…好吧。”
苏暖暖点点头，心里默默祈祷着一切顺利。
他们按照传单上的地址，来到一个仓库。
仓库门口堆满了货物，几个工人正忙着搬运。
顾辰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询问工作。
“嘿，小伙子，想找活儿干啊？”
一个身材魁梧的工人上下打量着顾辰，语气里带着一丝怀疑。
“是的，大哥，我想…我想做搬运工。”
顾辰有些紧张地说。
“搬运工？
就你这小身板？”
工人哈哈大笑起来，“我看你还是算了吧，别一会儿闪了腰！”
顾辰的脸涨得通红，他握紧了拳头，想要反驳，却被苏暖暖拉住了。
“大哥，您就给他个机会吧，他…他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苏暖暖恳求道。
工人看了看苏暖暖，又看了看顾辰，犹豫了一下，说道：“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试试吧。
不过我可先说好，我们这儿可是按件计费的，搬不动可没钱拿！”
就在这时，顾辰弯腰去搬一个沉重的箱子，一个没留神，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栽倒…“阿辰！”
苏暖暖惊呼一声，急忙冲上前去扶住他。
两人的手不经意间触碰，顾辰的脸微微一红，苏暖暖也有些害羞。
“我…我没事…”顾辰低声道，眼神却不敢看苏暖暖。
“小心点…”苏暖暖轻声说道， 一种异样的感觉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走吧，我们…我们去…下一个地方…”苏暖暖拉起顾辰的手，朝着不远处的一家小餐馆走去。
小餐馆油腻腻的，空气中飘着廉价的花椒油味儿，和街边烤红薯的甜香混在一起，说不上难闻，但也绝对称不上享受。
苏暖暖拉着顾辰走进去，迎面就是李老板那张肥头大耳的脸。
他正坐在柜台后面，手里盘着俩核桃，噼里啪啦响，像是在打算盘，又像是在***。
“老板，招…招工吗？”
苏暖暖的声音有点抖，她实在是不喜欢李老板那色眯眯的眼神，总感觉像条毒蛇，随时会扑上来咬一口。
李老板的目光从苏暖暖身上扫过，最后落在顾辰身上，那眼神，啧啧啧，就像在看一件快要过期的商品。
“就他？”
李老板撇了撇嘴，那表情，就差把“嫌弃”两个字刻在脸上了，“小姑娘，不是我说你，带这么个…呃…落魄的主儿来，我这小本生意可经不起折腾啊。
你看他，邋里邋遢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哪个垃圾堆里爬出来的！
我这可是做吃食的，形象很重要，懂不懂？”
苏暖暖的脸“唰”的一下红了，比那熟透了的西红柿还红。
她紧紧攥着顾辰的手，都能感觉到他手心里渗出的冷汗。
顾辰的头也低了下去，像霜打的茄子，蔫了吧唧的。
“老板，他…他很勤快的，真的！
您就…就给他个机会吧！”
苏暖暖都快急哭了，这己经是他们问的第五家了，要是再找不到工作，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李老板“嘿嘿”一笑，那笑声怎么听怎么猥琐，“机会嘛…也不是没有…”他说着，那双绿豆眼又在苏暖暖身上滴溜溜地转了起来，“小姑娘，要是你…”苏暖暖一听这话，就知道没好事儿。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挡在顾辰前面，像护着小鸡仔的老母鸡。
“老板，您…您就别开玩笑了…”苏暖暖的声音都带着颤音，她真后悔带顾辰来这儿，这李老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谁跟你开玩笑了？”
李老板不乐意了，猛地一拍桌子，“老子说话是算数的！
就这小子，还想在我这儿干活？
做梦！”
苏暖暖的心沉到了谷底，她咬着嘴唇，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顾辰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角，低声道：“暖暖，我们走吧…”就在苏暖暖快要绝望的时候，厨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着厨师服，身材高瘦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他看了看苏暖暖和顾辰，又看了看李老板，皱了皱眉头。
“李老板，这是怎么回事儿？”
厨师长的语气虽然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李老板立马换了副嘴脸，点头哈腰地说：“哎哟，张师傅，您怎么出来了？
这…这不是有两个小年轻来找工作嘛，我看这小伙子…不太合适…”张师傅没理他，首接走到顾辰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小伙子，会洗碗吗？”
顾辰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会…会一点…”“那就行了，”张师傅拍了拍他的肩膀，“从后门进来，先在厨房帮忙洗碗，工钱…比外面少点儿，你要是愿意，就留下。”
苏暖暖简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高兴地一把抱住顾辰，激动地说：“阿辰，你听到了吗？
我们可以留下啦！”
顾辰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轻轻拍了拍苏暖暖的背，低声道：“谢谢你，暖暖…”厨房里，水流哗哗作响，顾辰机械地洗着碗，热水冲刷着他的双手，也冲刷着他混沌的记忆。
突然，一个破碎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闪过：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整个城市…那背影…怎么…那么熟悉？
顾辰的手一顿，一个沾满油污的碗“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