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未央宫的飞檐在暮色中勾勒出冷硬的线条,檐角铜铃被风拂动,发出细碎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千年的沧桑。
“姑娘,该上妆了。”
侍女绿绮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她捧着螺钿妆奁的手微微发抖,腕间的银镯随之轻响。
我注意到她眼底藏着的担忧,这才想起三天前,也就是原主投井被救的那夜,如今的我,己经不再是那个被困在深宫中的古代女子,而是来自现代的林挽月,一名历史系研究生。
铜镜里的女子眉如远黛,眼若秋水,肌肤胜雪,这般姿容,难怪会在后世留下 “落雁” 的美誉。
可我深知,这副皮囊在这汉宫之中,既是上天的馈赠,也是命运的枷锁。
前世,我曾在论文中无数次分析过王昭君的悲剧,如今却亲身卷入这复杂的政局与情感旋涡之中,不知是上天的捉弄,还是命运的安排。
指尖掠过妆奁里的丹青笔,我忽然想起昨夜在典籍上看到的记载:“竟宁元年,匈奴呼韩邪单于来朝,求美人为阏氏。”
算算日子,距离那个改变历史的时刻,只有短短三个月了。
“绿绮,去把我的琴拿来。”
我转身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心中己有了计较。
既然命运让我重生至此,我便要改写这既定的结局,不为青史留名,只为在这乱世之中,寻得一份真正的自由与爱情。
琴弦在指尖震颤,《出塞曲》的旋律尚未完全响起,便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王姑娘,陛下宣你觐见。”
内监尖细的嗓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低头垂手站在廊下,腰间的玉佩随着呼吸轻轻晃动。
我抬眼望去,只见他身后的宫灯将影子拉得老长,在青砖上投下一片摇曳的光斑。
未央宫的金銮殿内,烛火通明,熏香缭绕。
汉元帝坐在龙椅上,目光透过缭绕的烟雾落在我身上,那眼神中既有帝王的威严,又有一丝难以捉摸的情愫。
我跪在丹墀之下,心中却在思索着历史课本中的记载:这位帝王因画师毛延寿的索贿不成而错失美人,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昭君出塞,成为他心中永远的遗憾。
“王卿家抬起头来。”
元帝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却又难掩好奇。
当我的目光与他相接时,我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又被深深的无奈所取代。
我知道,他此刻定是在为自己的决策而矛盾 —— 既想将这等美人留在身边,又不愿违背与匈奴的和亲之约。
就在这微妙的氛围中,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匈奴单于求见!”
随着侍卫的通报,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阔步走入殿中。
他身着胡服,腰间悬挂着弯刀,眼神如鹰隼般锐利,却又在看到我时,闪过一丝异样的温柔。
呼韩邪单于,这个在历史上与王昭君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男人,此刻就站在我的面前。
我注意到他望向我的眼神中,除了欣赏,似乎还藏着一丝探究,仿佛早己看穿我并非真正的 “王昭君”。
“汉家天子果然慷慨,竟将如此美人许配给本单于。”
呼韩邪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草原汉子的豪迈,“只是不知这位王姑娘,可愿意随本单于去那草原之上,领略一番别样的风光?”
他的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殿中激起一阵涟漪。
元帝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而我却在心中暗笑:这呼韩邪单于果然不简单,看似粗豪,实则心思缜密,短短几句话,便己将局势推向了一个微妙的临界点。
我站起身来,目光在两位帝王之间缓缓扫过,心中己有了决断。
“陛下,臣妾听闻草原之上,天高地阔,牛羊成群,另有一番风情。”
我故意将 “臣妾” 二字咬得极重,“若能以臣妾一人之身,换得汉匈两国百姓的安宁,臣妾虽死无憾。”
我的话让元帝的脸色更加难看,却让呼韩邪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好一个深明大义的女子!”
他大笑出声,“本单于果然没有看错人。”
就这样,我以 “自愿和亲” 的姿态,在这未央宫中掀起了一场不小的波澜。
当晚,我在灯下研墨,铺开宣纸,写下了一首《汉宫怨》:“金銮殿上君恩重,胡笳声里妾命轻。
愿将此身寄明月,照尽汉匈万里情。”
绿绮在一旁看得泪眼婆娑,却不知我心中所想。
我并非真的甘心成为政治的牺牲品,只是想借此机会跳出这汉宫的牢笼,去那广阔的草原之上,探寻属于自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