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前,那帮袭扰望月峰的凶徒最后的惨状令人毛骨悚然,尸身被残忍肢解,惨不忍睹。
想到这里,沈破宇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该怎么办?”
秋月此刻满是绝望,她坐在床榻边,泪流满面地看着昏迷的苍楠 ,声音颤抖:“少主,这可如何是好?”
她们一路艰辛寻到盘灵山,本以为有救了,却没料到孟医仙外出未归。
“只能等,也许孟医仙两天之内能赶回来,那还有救……”沈破宇的回答缺乏底气。
孟彦钊,人称孟医仙,是这医庐的主人,也是沈破宇的半个师傅。
可他半个月前被一位大财主请走去瞧病了,据说这一去短则数月,长则数年。
秋月两天前带着身中剧毒又身负重伤的苍楠赶到盘灵山,才知晓孟医仙不在的消息。
“可是你说过孟医仙没几个月回不来的……”秋月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止也止不住。
苍楠的毒伤严重,着实等不了那么久。
沈破宇无奈之下,才想起向轩洛璃求救。
轩洛璃的医术究竟有多高明,旁人无从得知,毕竟他从不显露。
可沈破宇清楚,孟彦钊也知晓详情。
孟彦钊曾在酒酣耳热之际透露,自己能有这般医术,不过是得了轩洛璃二三指点 ,便仿佛有了与鬼神抢人的本领,而轩洛璃才是真正能与鬼神争衡的“天人”。
只是轩洛璃不愿露名。
“为何不愿?”
三个月前,沈破宇曾向孟彦钊问过同样的问题。
“说是不愿介入这世间的因果。”
孟彦钊借着酒劲,缓缓说道。
“可他杀了那么多人,这难道不算介入世俗因果吗?”
沈破宇想起望星居外那满地的残肢断体,不禁皱眉质疑。
孟彦钊意味深长地一笑,喝了一口酒:“这事儿怪不到你师父头上。
你师父身为‘天人’,向来不理会凡尘俗事。
但要是有人主动招惹他,那就另当别论了 。
这盘灵山的一草一木,皆为你师父所有,他若不想让人带走,那任何人想踏出盘灵山半步都得丢掉性命。
那些来寻宝的家伙,也是自食恶果。”
“娃啊!
能成为这盘灵山的一部分,那可得有大机缘,你我亦是如此,都要惜福啊。”
孟彦钊借着醉意,语重心长地教诲着年仅十三的沈破宇。
沈破宇却心里不认同:重病的是我,娘亲为救我以命换命,才把我孤零零地扔在这冰冷之地。
十岁的我,与两个陌生人共处,一个整日沉迷看星星,一个忙碌奔波西处行医,无暇顾我。
比起他们,倒不如山里那只白狼对我上心。
可惜,那只白狼不知何时消失了,反倒是一只讨厌的猴子闯入了我的生活。
此刻,那只被沈破宇恨得牙痒痒的野猴子——金箭,正安静地蹲在不远处,目光扫视着盘岭山脉的每一处可疑动静,医庐内的低语和哭声,它都听得一清二楚。
只见它歪着头,看向床榻上传重的轩洛璃,轻声发问:“真不救吗?”
声音带着丝丝关切。
“不救。”
轩洛璃能听懂金箭的吱吱猴叫,平静地回应。
“他哭了。”
金箭尖嘴猴腮纠结成一团,那颗爱护幼崽的心让他见不得沈破宇伤心。
轩洛璃望向金箭,目光柔和如水:“你我曾有约定,不以己身介入这世间因果,不以外力扰乱这世间的秩序 。”
“话是这样没错……”金箭欲言又止,满是纠结。
轩洛璃望向远方,目光深邃:“这个星球的人很聪明,他们和曾经的蓝星很像,只要稍加点拨,就会飞速发展。
但这样下去,不仅他们会毁在这高速发展的漩涡中,甚至可能毁掉整个星球 。
我们己经错过一次,绝不能再重蹈覆辙,还是让这一切顺其自然吧 。”
想到脑海中曾闪过的一幅末日景象,他微微闭上双眼,试图将那些画面掩埋在心底深处。
“嗯,我懂。”
金箭能体会到轩洛璃的想法,动了动爪子,打消了刚刚浮现的念头。
“不介入因果,不以外力改变任何事。
可要是关乎他们自身的事呢?”
轩洛璃突然话锋一转,嘴角上扬。
“何解?”
金箭眨着眼睛,一脸疑惑地问。
“孟彦钊的医术本就是源自他们的先辈,那是无数代人智慧与经验的积累。
我不过是帮他稍作梳理,恰好他运用起来了罢了 。”
轩洛璃暗示道。
“原来如此,不愧是天人洛璃!”
金箭恍然大悟,咧开嘴笑了起来。
烛火噼啪作响,跳动了两下,竟燃得更旺了。
医庐内,秋月坐在床榻边,守着苍楠,眼中满是哀戚,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沈破宇眉头紧锁,心中懊悔不迭,早知道苍楠会来,就该给自己弄出一场重病,把孟彦钊留在盘灵山。
金箭的吱吱声把沈破宇从懊悔中拉回现实,他生气地扭过头,故意不看那讨厌的猴子。
金箭却并不气恼,它深知沈破宇的心结。
同为失去至亲之人,这份痛苦它能理解。
可它自己的委屈又能向谁倾诉?
它就像轩洛璃一样,心头的重担无法言说。
其实金箭并非普通的猴子,它是伴生者,从轩洛璃诞生于宇宙本源中心那一刻起,便一首守护在他身边,至今己有千万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