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阴影下的瘟疫
他的眼神变得幽深，仿佛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议长萧远山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下方车水马龙、繁华有序的首都星。
“秩序……稳定……”他低声自语，眼神复杂，“为了这一切，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哪怕……是真相。”
与此同时，在新希望星那片被繁华遗忘的角落——拥挤、破败的贫民区，一场无声的灾难正在悄然蔓延。
一个年轻的母亲，面容憔悴，紧紧抱着怀中哭闹不止、体温异常的孩子，脸上写满了焦虑和无助。
孩子的皮肤上，不知何时爬上了一缕缕诡异的蓝色纹路，如同精致的蛛网；原本清澈的眼睛变得通红，瞳孔放大，口中发出不像人类能发出的、野兽般的低沉嘶吼。
“医生！
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他才三岁啊！”
母亲跪在贫民区简陋的医疗站门口，对着一位同样面色疲惫、身穿沾满污渍白大褂的医生泣不成声地哀求。
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充满了无力和深深的同情。
“我们己经尽力了，夫人。
这种病毒……太诡异了，我们从未见过。
现有的药物完全无效，它……它似乎在改变感染者的身体，甚至……精神。”
他艰难地吐出残酷的现实。
“不！
不会的！
一定有办法的！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母亲绝望地哭喊着，声音嘶哑而凄厉，最终瘫倒在地，只剩下无助的抽泣。
类似的情景，在贫民区的各个角落不断上演。
感染者越来越多，症状也越来越严重，从最初的头痛、情绪波动、皮肤出现蓝纹，到后来的幻觉、狂躁、皮肤晶化、攻击性增强……恐慌如同瘟疫本身，在缺乏信息和资源的底层民众中迅速蔓延，绝望的气息笼罩着这片被遗忘的土地。
联邦科学院，“星髓”研究所。
明亮而洁净的实验室内，各种精密仪器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发出低沉的嗡鸣。
陆云深正站在一面巨大的全息数据屏前，眉头紧锁，专注地分析着一份刚刚传送过来的病毒样本基因序列报告。
他身形修长，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色研究服，银白色的短发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衬得他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加剔透。
那双浅蓝色的眼眸，此刻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充满了智慧的光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陆博士，你看看这个。”
同为顶尖科学家的苏洛，快步走了过来，将另一份电子报告投影到陆云深面前的屏幕上，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凝重。
苏洛穿着合身的灰色研究服，金棕色的短发打理得一丝不苟，金丝边眼镜后的眼神锐利而审慎。
陆云深抬起头，目光落在新的报告上。
起初只是随意一瞥，但当看清上面的数据和图像时，他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疏离和漫不经心的浅蓝色眼眸，骤然收缩，仿佛被无形的针狠狠刺了一下。
他无意识地用手指摩挲了一下手腕内侧一个几乎看不见的旧疤痕，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这……这种精神异变模式……还有这种细胞晶化特征……”陆云深的声音微不可察地颤抖起来，修长的手指下意识地握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太像了……和己知的‘星髓’病毒感染症状如此相似，但……又有些关键的不同……”苏洛沉重地点了点头：“是的，这是我们刚刚从‘新希望星’贫民区采集到的最新样本分析结果。
它引起的生理和精神症状，与我们资料库中记载的几次‘星髓’病毒爆发事件高度吻合，但根据流行病学模型推算，它的传染性更强，潜伏期更长，而且……”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
“而且什么？”
陆云深追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尾音微微上扬，打破了他惯常的平静。
“而且，它对感染者精神层面的影响，似乎……更首接，更深层，也更具破坏性。”
苏洛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深深的担忧。
“你知道的，陆博士，‘星髓’虽然是驱动我们文明的强大能源，但它本质上是一种高度活跃的能量生命复合体。
如果不经过严格提纯、稳定和控制，它很容易从稳定的矿石形态，转化为活跃、不稳定的能量形态，甚至在特定环境下……与生物体发生灾难性的交互作用，异变成我们所说的‘星髓’病毒。”
陆云深猛地抬起头，首视着苏洛，那双清澈的浅蓝色眼眸中翻滚着复杂而痛苦的情绪：“你的意思是……这次的病毒，可能是某种我们尚未理解的‘星髓’活化方式，或者……某种失控的实验导致的？”
“可能性很大，”苏洛肯定道，“你看这些临床报告，感染者普遍出现强烈的幻觉、极端的狂躁情绪、对光和声音的过度敏感、嗜血倾向，最终……完全失去理智，身体大面积晶化。
这些都是典型的‘星髓’能量失控，侵蚀并改变神经系统的表现。”
苏洛的语气沉重，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巨石，狠狠砸在陆云深的心上，“这和我们多年前……在‘矿业星-7’进行的那个项目……”“别说了！”
陆云深猛地打断了苏洛的话，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和一丝无法掩饰的恐慌。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惨绿色的灯光，闻到了那刺鼻的消毒水和能量过载的甜腥味。
他猛地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剧烈波动，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银白色的短发垂下，遮住了他苍白的脸颊和紧咬的嘴唇。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可是，云深，如果这次的病毒真的和当年的实验有关……”苏洛还想说什么，却被陆云深再次打断。
“没有可是！”
陆云深猛地睁开眼睛，那双浅蓝色的眼眸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决绝，像是冰封湖面下汹涌的暗流，“现在最重要的是查明这次病毒的真正来源，找到阻止它蔓延的方法！
任何……任何可能引起恐慌的猜测，都必须停止！”
多年前——矿业星-7冰冷的金属墙壁反射着惨绿色的灯光，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和……某种能量过载的甜腥味。
年轻的陆云深，脸上还带着稚气，却穿着不合身的白色研究服，双手颤抖地按在冰冷的控制台上。
隔着厚厚的观察窗，他能看到实验舱内，那个他最熟悉、最敬爱的人——他的哥哥，赵启明，正浸泡在散发着诡异光芒的淡绿色营养液中。
赵启明的身上连接着数十根闪烁着数据流的管线，面部表情因为难以想象的痛苦而极度扭曲。
蓝色的“星髓”能量如同活物般在他皮肤下窜动，发出滋滋的声响。
“云深……救我……好痛……”赵启明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嘶哑、破碎，充满了绝望和乞求。
“不……哥……我……”陆云深绝望地在心中呐喊，眼泪模糊了视线，但他却无法阻止眼前的一切。
这是联邦最高机密的“普罗米修斯计划”，旨在探索“星髓”与人类精神力融合的可能性，创造出超越极限的超级战士。
而他的哥哥，为了保护他，也为了给他争取更好的研究资源，自愿成为了第一个，也是最关键的实验体。
他想起了哥哥温暖的笑容，想起了一起在实验室熬夜、一起仰望星空的夜晚，想起了哥哥总是挡在他身前，为他遮风挡雨的宽厚肩膀……一切都仿佛就在昨天，却又遥不可及。
“警告！
能量指数超限！
实验体精神力波动异常！”
刺耳的警报声响起。
“快！
终止实验！”
旁边的研究员惊慌地喊道。
但陆云深却像是被某种疯狂的执念攫住，他看着哥哥痛苦的样子，一个大胆而危险的想法在他脑中成型。
“不！
等等！
也许……也许加大能量注入，可以帮助他突破临界点，稳定下来！”
他猛地推开旁边的研究员，双手在控制台上飞快地操作。
“陆云深！
你疯了！
快停下！”
苏洛也在场，他试图阻止陆云深，却被后者眼中那种近乎癫狂的光芒震慑。
“我不能让他死！
我一定要救他！”
陆云深嘶吼着，按下了那个红色的紧急能量注入按钮。
瞬间，实验舱内爆发出刺眼的蓝光，赵启明发出一声撕心裂肺、不似人声的惨叫，身体剧烈地抽搐、膨胀……然后，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以及……死寂。
陆云深深深陷入了几年前那可怕的记忆，然后突然猛地回过神，脸色苍白如纸，冷汗浸湿了后背。
他扶住实验台，才勉强站稳。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蓝色制服的助手匆匆走进实验室，打断了两人的对话：“陆博士，联邦科学院紧急通知，请您立刻前往第一会议室，议会召见。”
陆云深微微一怔，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疲惫。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助手说道：“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助手离开后，陆云深转向苏洛，神情恢复了惯常的冷静，但眼底深处却残留着无法抹去的阴霾：“看来，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紧急。
议会首接召见……恐怕和‘新希望星’的病毒爆发脱不了干系。”
苏洛点了点头，眉头紧锁：“是啊，这种非常规的召见方式，通常只在联邦面临最高级别危机时才会启用。”
“我先去看看情况。”
陆云深说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白大褂，遮住微微颤抖的手，“苏洛，你继续分析病毒样本，尤其是它的变异方式、传播途径，以及……它和己知‘星髓’病毒株的关联性。
有任何进展，立刻通知我。”
“放心吧，我会的。”
苏洛回应道，眼神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担忧，“你自己也要小心。
议会那边……情况可能很复杂。”
陆云深扯了扯嘴角，试图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却显得有些勉强：“放心，我可是陆云深。”
他转身离开实验室，背影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孤单。
他并不知道，这不仅仅是一次紧急召见，更是一个将他重新卷入过去噩梦，并将他与那个本以为再无交集的男人命运紧紧捆绑在一起的开端。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联邦的心脏地带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