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娥攥着染血的包袱皮,指节几乎要戳破油纸。
父亲临终前嘶吼声仍在耳畔回荡:"去汴京找陈抟老祖!
"她不明白那个传说中能窥天机的老道士,如何能解开这幅残破的绢画背后的杀机。
瓦当滴落的水珠砸在青石板上,像极了方才画室里的血滴声。
十二名黑衣刺客破窗而入时,父亲正用朱砂笔勾勒社稷图最后一笔龙睛。
她记得那支狼毫突然折断,墨汁溅在父亲雪白的中衣上,像极了心口绽开的血花。
"姑娘当心!
"骏马嘶鸣声撕裂雨幕。
赵青娥猛地回神,只见一匹枣红马人立而起,马蹄堪堪擦过她鬓角。
马上青年玄色大氅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腰间弯刀缀着七枚狼牙,在晦暗天光中泛着森白。
"***女子夜闯质子府,莫不是南唐派来的细作?
"青年翻身下马,契丹口音裹着几分戏谑。
他抬手掀开兜帽,露出一张轮廓深邃的面容,左眼尾缀着粒朱砂痣,在苍白的肤色上格外刺目。
赵青娥倒退半步,后腰抵住冷硬的石墙。
质子府门楣上悬着的青铜狼首正对她滴血獠牙,那是契丹狼骑统帅耶律斜轸的徽记。
她突然明白眼前人身份——那位十八年前送来南唐为质的契丹王子,耶律明野。
"殿下!
西院发现血迹!
"府兵举着火把从巷尾包抄而来,赵青娥瞳孔骤缩。
包袱里半幅社稷图尚带着温热血气,若被契丹人发现......她突然抓住耶律明野的手腕,触到一片冰凉。
这个动作让两人俱是一怔,青年掌心厚重的茧子硌得她生疼。
"求你。
"她咬破舌尖,让泪水看起来更真切,"他们杀了爹爹......"火把光芒已逼近三丈之内。
耶律明野突然揽住她腰肢跃上马背,大氅将两人严实裹住。
"抱紧。
"他在她耳边低语,温热气息拂过颈侧。
赵青娥还未来得及反应,马匹已如离弦之箭冲入雨幕。
箭矢破空声接踵而至。
赵青娥听见利刃钉入木质的闷响,余光瞥见耶律明野右手按在刀柄上,骨节发白却始终未拔刀。
马匹拐进暗巷时,她分明看到追兵首领举起的手弩——那是江南霹雳堂特制的三连弩,本该随着去年那场大火绝迹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