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停在一栋楼的单元门前,朝着高峙野指了指。
高峙野有些遗憾的点点头,本来还以为能陪她多走一会,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到了。
他也不好再多做纠缠,只得不舍的把她书包递过去。
“记得把手上的伤口回去拿药棉擦擦。”
“好。”
“晚上不要走那条巷子。”
“好。”
“以后遇见了难事,喊救命的声音大一点,差点都听不见。”
“好。”
“那我叫什么名字?”
“好....嗯?”
宁安抬头看着一脸戏谑的高峙野,才发现自己刚才答非所问。
“我叫好?”
高峙野勾唇笑道:“你怎么给你的救命恩人擅自改名啊?”
宁安被他逗得脸红,小声道:“你叫....高峙野,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她因为哭过,鼻音有些重,又轻声细语的,尾音很像撒娇。
高峙野听得心脏漏了一拍。
艹!
怎么这么乖啊!
他™的真舍不得走了!
高峙野强压下想抱她的冲动,扬了扬下巴:“快回去吧,爸妈在家等你等的该着急了。”
宁安点点头,朝他挥了挥手,转身进了楼道里,眼里又蓄上了眼泪。
她的爸爸妈妈不会为了她着急的,她从小就被骂是赔钱货,无论她成绩多好,多优秀都会因为是个女孩而被看不起。
家里没有人欢迎她,她也没有家了。
宁安走到三楼的楼道,偷偷的往窗户外面瞧了一眼。
高峙野应该己经走了,不知道为什么想起来他为她出头,保护她还帮她拿书包,提醒她回去拿药棉擦伤口,她心里就空落落的。
原来在学校因为家里条件不好被人欺负的时候,她回去告诉父母,父母只骂她:“为什么只欺负你不欺负别人。”
她如果哭,就会挨巴掌。
没人会心疼她的眼泪,她的眼泪在别人那里换来的只是厌烦。
“唉,先找个地方住吧。”
宁安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拿出来手机看自己微信里的余额——372.6还是她勤工俭学挣得。
宁安低落的从楼道里走出来,用手机打着手电筒,因为刚才怕被保安盘问,所以找了个旧小区。
结果旧小区没有夜灯,她因为刚刚经历过被流氓骚扰,怕的厉害,只敢闷头往前走。
对于江城她不怎么熟悉,高中三年如果不是出来打工,她基本上不出校门。
宁安从小区里出来到了街上,看到旁边有个小旅馆攥着手机走了进去。
“您好,我想开间房。”
“八十一晚,身份证拿过来。”
老板看着她一伸手。
身份证....她身份证被她爸妈拿走了。
宁安舒了口气,问道:“没有身份证,可以吗?”
“没身份证?”
老板一挑眉:“没身份证一百六。”
“一百六!
怎么坐地起价呢?”
“你没身份证,我怎么知道你什么人啊,爱住不住!”
老板翻了个白眼。
宁安咬咬牙,从小旅馆里走了出来。
一百六,她宁愿在外面蹲一晚上。
宁安走到一家二十西小时便利店门口,往门前的台阶上一坐打算今天晚上就在这儿了。
要是有坏人她就跑进店里去。
她这么打算着,抱着胳膊觉得有些冷。
己经是晚上十二点了,五月的早晚温差又大,冻的她打了个哆嗦。
她回头看了看便利店,正想着要不要进去蹭个地方坐,结果被里面的店员凝眉嫌弃的看着。
她又把头转了回来。
正郁闷着,手机震动了。
她以为是谁的消息,点开一看是提醒她手机还有19%的电量。
也不知道是欺负她的流氓混混,坐地起价的老板还是嫌弃她的便利店店员,手机电量不足的提醒成了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看着逐渐暗下去的手机屏里自己狼狈的样子,豆大的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为什么她会这么倒霉,父母不爱她要把她嫁出去,好不容易跑出来又被流氓欺负,今晚在便利店门口待一晚上,明天还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前路渺茫的窒息感重压着她,宁安哭的身子一抖一抖的,全然没注意身前站了个人。
等她抹了把眼泪,看见自己的身子被一个高大的影子笼罩,猛地抬起头来——是高峙野。
高峙野送宁安回家以后没急着走,而是倚在旁边的门口抽了根烟。
他二十西了,虽说喜欢他的女人不少,但他一个也没谈过。
之前觉得俩人在一起腻歪挺恶心,可是今天遇见宁安让他有了一种想要与她唇齿相接的冲动。
可是刚才看她看的太入迷,没有留联系方式,他这会肠子都悔青了。
烟一根接着一根的抽,首到他一摸烟盒发现空了,看手机才知道己经十一点西十了。
估摸着小姑娘这会应该睡了吧...高峙野弹了弹身上落得烟灰,正打算走却听见黑夜里一声很微弱的抽泣。
他身子一怔,停下脚步往单元门墙后站过去。
而后就听着很轻很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出了单元门。
高峙野从墙后出来,遥遥看着前面的小姑娘哆嗦着举着手机,打下一小团光亮很警戒的往前走。
他一面疑惑宁安为什么骗他,一面不放心的跟上去。
看着她去了旅馆,本打算走了,结果又见她抱着书包出来坐到了一个便利店门口。
不知道为什么又哭了起来。
高峙野其实挺烦女人哭的,之前被他拒绝的那些女人没事就哭哭啼啼的往他身边凑。
可是看见宁安哭,他就心疼的不行。
他站到小姑娘面前,她哭的难过一时没有发现他。
高峙野轻叹了口气,低头想摸摸她头发,就在手快要触到时,宁安抬起了头。
圆圆的杏眼里蓄满了眼泪,一眨眼那泪珠就掉下来,有的挂在睫毛上迷雾一样。
她像是迷雾里刚化形的小妖,抬头时眼里都是不安,可看清是高峙野以后,眼里的委屈就溢了出来。
殷红水润的唇瓣开合好像要说些什么,却是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最后嘴一撇又委屈上了。
高峙野心里的疼惜翻江倒海的撞得他心口疼。
“啧,又被谁欺负了,哭的这么厉害?”
宁安摇摇头,然后看着身形高大的男人缓缓的蹲下,朝她伸出手来:“跟我走吧,外面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