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舟攥着泛黄的《太虚剑谱》,残页上"苍龙出水"的墨迹被雨水晕染,化作九条纠缠的毒蛇。
蓑衣老者留下的酒葫芦此刻滚烫似火,底部莲花印鉴正透过麻布渗出猩红。
山道转角传来金铁裂帛之声。
陆青舟贴住生满青苔的岩壁,见六个血衣人正围攻檀木囚车。
囚笼中女子素衣染血,腕间银镯却亮如雪刃,十指翻飞间,七十二根银丝织成天罗,将两名血衣人的弯刀绞成铁屑。
"唐门千机引!
"陆青舟瞳孔骤缩。
三年前师父带他拜访蜀中唐门,曾见唐门姥姥演示此绝技。
但眼前女子指法更显妖异,银丝末端缀着的淬毒蒺藜,竟与师父白玉箫中的透骨钉形制相同。
血衣首领突然撕裂胸前皮甲,血色狼头刺青在雨中蠕动。
陆青舟浑身血液几乎冻结——那夜太湖画舫上,青铜面具人锁骨处也有同样刺青!
双刀交叉劈出十字血芒,刀气凝如实质,檀木囚车轰然炸裂。
女子凌空鹞翻,银丝在雨幕中结出八卦阵图。
陆青舟怀中剑谱突然发烫,残页毒蛇顺着指尖钻入经脉。
"苍龙出水当走手少阳..."他鬼使神差并指成剑,剑气破空时竟带出龙吟之声。
血衣首领暴退七步,独眼迸射凶光:"段天狼的流云剑?
那老鬼竟还没死透?
"陆青舟如遭雷击——蓑衣老者船头铁剑吞口处,"天狼"二字正是用秦篆所刻!
女子银丝趁机缠上血衣人脖颈,却在触及狼头刺青时铿然断裂。
她踉跄跌进陆青舟怀中,吐出的血泛着幽蓝荧光。
"他们中了七心海棠..."女子染血的指尖突然刺入少年腕脉,"借冰魄蛊一用!
"陆青舟尚未反应,丹田蛰伏的寒毒己如决堤洪流。
女子双颊泛起妖异红潮,断裂的银丝暴长三丈,化作漫天毒龙卷向剩余血衣人。
五声喉骨碎裂声几乎同时响起,每个伤口都精确落在狼头刺青的右眼位置。
"周淮安是你什么人?
"女子突然掐住陆青舟咽喉,指甲刺破皮肤渗出冰晶,"二十年前武林大会,他用白玉箫碎了我祖父的琵琶骨!
"松林深处传来狼嗥,断裂的囚车辕木上显现***:七杀照命,子时取魂。
女子撕开染血的袖口,小臂上朱砂绘制的星图正在渗血:"天狼南移,破军犯紫微,今夜白鹿客栈就是鬼门关!
"陆青舟正要追问,鼻尖忽然嗅到昆仑雪莲冷香。
这味道分明来自女子染血的衣襟,与师父毙命那夜的气息如出一辙。
他猛然扯开女子左袖,臂弯处昆仑山图腾赫然在目——与酒葫芦底的莲花印鉴同属一脉!
"你到底是..."质问被破空而来的血滴子打断。
十八盏幽绿灯笼自渭水漂来,灯罩竟是人皮所制。
女子甩出三枚冰魄钉击飞血滴子,拽着陆青舟跃上囚车残骸:"看地上!
"青石板上的积水映出诡异画面:灯笼投下的骷髅影正啃食他们倒影。
陆青舟的衣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朽,女子急忙弹出一颗赤红药丸。
药丸炸开的毒雾中,掌柜模样的驼背老者正用铜壶收集影子碎片。
"湘西尸灯阵!
"女子撕下裙裾缠住陆青舟手腕,"跟紧我的千机引银丝!
"七十二根银丝突然绷首如琴弦,在雨幕中奏出《广陵散》曲调。
血衣首领的独眼在听到第三段泛音时突然爆裂,化作黑水渗入青石缝隙。
两人闯进白鹿客栈时,子夜更鼓正好敲响。
柜台后掌柜擦拭的铜壶突然溢出蛊虫,在桌面爬出西个血字:冰魄噬心,玉碎昆仑。
陆青舟怀中的酒葫芦应声炸裂,莲花印鉴碎片扎进掌心,与蛛网青纹融为一体。
二楼天字房传来熟悉的昆仑雪莲香。
女子突然撕开陆青舟衣襟,盯着他心口蠕动的青纹惨笑:"果然...周淮安把你做成了活蛊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