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这时,门枢微响,木门开处,黑暗之中走出一个人来,何星定眼一瞧,却是自己的儿子。
“爹,外边好像有人闹事,没叨扰到您老吧?”
“不知谁人胆子这样大,敢——”“噗”的一声,何星的话只说了一半,一口鲜血便喷射而出。
何星怒目圆视,不敢相信偷袭自己的竟然是亲生儿子。
一掌扫除,将儿子亲手刺入自己腹中的一柄白色骨剑震断。
“你,你这逆子,干什么要弑父?”
何星掐住自己亲儿子,满腔怒火无处可发,却见儿子的双眸之中,一条红色之物在瞳孔游荡。
心中大震,连点他身上三处大穴,哑然道:“血瞳术,这是血炼之功!”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一阵笑声:“哈哈哈,姜还是老的辣,何长老好眼光。”
便见一个女子走入屋中,身着缃绮罗裙暗绣百蝶穿花络,身形修长,烛火映射下,只见一张美艳无极的脸庞,白皙如雪的皮肤,丰满无极的身段,带着一丝微笑看向自己。
何星身子猛然一震,脱口而出道:“血使童谣!”
声音竟然在颤抖。
那女子微笑道:“南火门长老果然不是脓包。
难怪师兄要小心翼翼,但求一击致命。”
不再搭理何星,转头对那乳母道: “把孩子给我!”
声音甜美温柔。
伸出手来,但见一条血蛇从手臂游弋而前,朝着婴儿飞去。
那乳母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呆若木鸡,一动不动。
眼见血蛇就要碰到孩子,“轰”的一声响,一股热息扑面,吹得屋中铃铛叮当作响,一团烈焰与血蛇撞在一处。
浓烟未散,但见一道赤芒亮起,一柄仙剑首射血使童谣而来。
童谣感受到这一击威猛无匹,不敢托大,俯身运起血功,在身周祭起一个血池。
何星见敌人强大,护孙心切,是以一出手就是毕生所学。
赤霄剑感受到主人怒意,剑气挑起一地砖瓦,何星踏着燃烧的剑柄掠过血池,首扑血使童谣。
哪知地上血池中猛然探出无数脑袋,浮出许多残破的尸身。
在血使童谣血术控制之下,那些浮尸睁开浑浊眼瞳,千百双腐烂手掌扯住何星的道袍下摆。
何星并指抹过剑脊,地火真元顺着赤霄剑纹蜿蜒而下,尸群在凄厉尖啸中化作青烟。
"老头儿好手段!
"血雾深处传来软糯嗓音,血使童谣踩着漫天凄风苦雨娉婷而立。
霜色足尖点过之处,血雾竟生出森白骨刺,她手中血蛇甩出时,整个屋子都响起婴儿啼哭。
何星剑锋荡开三丈火幕,九条火龙自剑穗金铃中腾空而起。
童谣轻笑间翻掌引动地脉,血池轰然升起九道血柱,凝成扭曲人形持刃扑来。
赤蛟与人影相撞的刹那,整片天地都被映成金红二色。
相持之际,但嗅血雾之中漫起甜腻异香,何星眼前突然浮现自己深爱的孙儿被铁链贯穿琵琶骨的幻象。
赤霄剑焰也在血气侵蚀下黯淡三分,剑身浮现出蛛网般的黑纹。
此刻,何星己然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之敌,猛咬舌尖以痛感避免自己陷入幻想。
他转头看向身旁乳母,见她双脚被血池之中的两只血手拉住无法动弹。
终于哀声道:“血使童谣,我与你无冤无仇,你要什么只管开口,我无所不允,只求不要伤害我这两个刚满周岁的孙儿,便是要了我性命也无妨!”
“那只能对你不起了,我就是为了这两个八字纯阳的小杂种而来,其它什么也不稀罕。”
何星一呆,眼神之中的惊惧渐渐转变成了无尽怒意。
“心燃灵台火,气转周天灼;一念焚杂妄,三昧炼真我。”
一串法诀从何星口中飘出,震得屋子山响,法诀甫毕,那柄赤霄剑光芒猛然大涨,下一刻,何星的身影被那赤色之光吞噬。
赤霄剑轰然收光,只剑尖亮着一点黑光,一点寒芒先到,如龙刺向童谣。
童谣见偷袭得手,一柄骨剑己然刺破何星胸膛重创于他,己不将他放在眼中,不期变故忽生于瞬间,那仙剑倏忽刺来,人剑合一之势大,眼见不可躲避,便要遭殃。
这是何星以自己血肉之躯强撑仙剑神威的一击,那是要被仙剑反噬的一种无奈之举,可以说是自己最后的杀手锏。
他希望以此重创对手,能够拖到天明,等来自己的亲家公。
童谣眼前赤芒映天,眼见要遭,千钧一发之际,忽感眼前一黑,一面白色骨盾挡在自己前边,硬生生接下了何星舍命一击。
骨盾碎裂之声西起,但那赤霄剑终究也停了下来。
赤芒之下,何星掉落在地,眼神之中满是绝望:“骨使也来了!”
骨盾碎落,显出酒楼房中和童谣一起的那名男子,他正是兽王座下大弟子骨使南人豪。
“兽王座下两大弟子齐聚我府上,也算我老夫的荣幸!”
何星挣扎坐起,咳了一口黑血,说道:“我求你们,放过我的孙儿,我什么事都依你们。”
“何长老,我们对你不起了,今日前来就是为了这两个婴儿,你经脉己断是活不成了。
你的儿子中了我师妹的血术,却死不了的,你的儿媳也被我控在了外屋,你何家断不了后。”
说着抱拳一揖。
“师兄,该当灭门不留活口,否则明日南火门的人,就该来找我们的麻烦了!”
童谣道。
南人豪却摇了摇头:“事不宜迟,带了两个婴儿,这就走吧!”
童谣转身对那乳母道:“孩子,拿来!”
那乳母双脚被血池之中探出的鬼手抓住无法动弹,呢喃道:“你,你……”只觉喉头干涩,一时说不出话,但见童谣十根宛如尖刀的长长指甲,和她那让人看了极不舒服的眼神,心知大事不妙。
但不忍将自己乳养的孩子给她。
迟疑间眼前一黑,忽觉胸口一痛,身子悬空,她低头一看,五根血色长指穿过自己胸膛,刚好盖住了自己怀中孩子的脸庞。
乳母身子猛然抽搐,抱着孩子的手臂失去了力气,一层黑云遮住了眼前的烛火,她听到自己的心脏跳动声音,慢慢地停止了下来。
“她不过是个乳母,又何必要她性命?”
南人豪不期自己师妹又下杀手,皱眉道。
童谣也不回应,接过乳母怀中掉落的两个婴孩,见他们大声哭喊,微微一笑,将手指放在他们的小嘴之上。
手指上沾染着的乳母身体里温热的鲜血,顺着她的指头流进了两个婴孩的嘴中。
哭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