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雨哼着歌擦拭咖啡机，时不时瞥向门口。
"看什么呢？
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同事小美凑过来打趣。
"没什么。
"林小雨耳根发热，低头继续擦拭己经锃亮的机器。
门铃清脆地响起，程阳大步走进来，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他手里捧着一束淡紫色的小雏菊。
"送给咖啡店最优秀的作家兼咖啡师。
"程阳将花束递给林小雨，指尖不经意地相触，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了一下。
小美在一旁挤眉弄眼，林小雨假装没看见，找了个玻璃杯接水插花。
"今天怎么这么早？
出版社不忙吗？
"程阳拉开吧台前的高脚椅坐下，"特意请了半天假，想看你昨天修改的那一章。
"林小雨转身准备咖啡，心跳比平时快了几拍。
自从那次雨中告白后，程阳几乎每天都来咖啡店报到。
起初是讨论小说，后来变成了约会。
他会在关店后陪她走夜路回家，记得她喜欢蓝莓味的一切，甚至开始学习咖啡拉花——虽然至今只能做出歪歪扭扭的心形。
"给，你的美式。
"林小雨将咖啡推过去，杯中的拉花是一个完美的心形。
程阳眼睛一亮，"你进步好快！
""是你教得好。
"林小雨抿嘴笑了，从柜台下拿出笔记本，"这是新改的第十二章，按你说的增加了陈默和女主角在雨中的冲突场景。
"程阳认真阅读起来，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锁。
林小雨趁机观察他——浓密的眉毛下是一双专注时会微微眯起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上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小疤痕，据说是大学时打篮球留下的。
"太棒了！
"程阳突然抬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个转折处理得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小雨，你真的很有天赋。
"林小雨感到一股暖流涌向全身。
在遇到程阳之前，她的写作只是锁在抽屉里的秘密。
是他让她相信，那些深夜编织的故事值得被看见。
"对了，"程阳从公文包掏出一叠文件，"我帮你把前三章整理打印出来了，想推荐给我们主编看看。
虽然上次他说新人难推，但这么好的作品..."林小雨的笑容僵住了，"你确定吗？
我不想让你为难。
""不为难。
"程阳坚定地握住她的手，"我相信你。
"两周后的下午，程阳面色凝重地走进咖啡店。
林小雨正在给客人点单，看到他这副表情，心猛地沉了下去。
"被拒了？
"等客人离开后，她小声问道。
程阳叹了口气，"主编说市场调研显示这类题材饱和了...但我据理力争，他答应再考虑考虑。
"林小雨强颜欢笑，"没关系，我早料到会这样。
""不，有关系。
"程阳声音低沉，"因为我在会议上和主编争辩得太激烈，他警告我如果再公私不分，就考虑调我去校对部。
"林小雨倒吸一口冷气。
校对部是出版社最底层的部门，工资减半不说，几乎看不到晋升希望。
"程阳，我们不能这样下去了。
"她咬着嘴唇，"你的职业生涯更重要。
也许...我们应该保持距离。
""开什么玩笑！
"程阳猛地站起来，引得几位顾客侧目而视。
他压低声音，"我花了二十八年才找到你，怎么可能因为这种理由放弃？
"他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推给林小雨，"这是我今早递交的辞职信。
下个月起，我就不在明德出版社工作了。
"林小雨瞪大眼睛，"你疯了？
那可是你奋斗了五年的地方！
""我没疯。
"程阳眼神坚定，"其实这两周我一首在思考。
自从认识你，我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厌倦商业出版那一套。
我想创办一个独立文学杂志，专门发掘像你这样的新人作家。
"林小雨感到呼吸困难，眼眶发热。
她颤抖着手翻开程阳带来的另一份文件，是一本名为《初雨》的文学杂志策划书，扉页上印着"献给L.X.Y"。
"L.X.Y？
""林小雨的缩写。
"程阳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怕首接写你名字太明显。
"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林小雨绕过吧台，在众目睽睽之下拥抱了程阳。
"你这个傻子...我该怎么报答你？
""继续写下去。
"程阳在她耳边轻声说，"然后让我成为你的第一个读者，最后一个编辑，和这中间的一切。
"窗外，初夏的阳光灿烂得刺眼。
咖啡店里弥漫着烘焙豆的香气和甜蜜的低语。
林小雨想，这大概就是幸福的味道——苦涩中带着回甘，就像一杯精心调配的咖啡，又像她笔下那些终于找到归宿的爱情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