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章 路在何方
当时,怕送葬时带了东西被别人看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现在送完葬,又走出了一段路,几人又渴又饿,有点儿走不动了,弟弟们蹲在地上,说什么也不肯走了;母亲也捶着腿,媳妇更是抱着孩子眼泪汪汪的看着他,都央求齐当岳想想办法。
齐当岳以前上学时爱跑爱玩,去的地方多,有时家里的事情他也帮忙去办,要不是发生这件事这阵子家里就要安排他进洋行当买办了。
大家现在自然把他当成主心骨,齐当岳初感压力山大!
父亲齐幼津是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书生,从来没出过大力,家里的活从来不用他伸手,平时有兄弟姐姐代劳。
作为他那辈最小的孩子,他一首是被娇惯着长大的。
如今,全家出门在外,他也是一片茫然,不知该做点什么?
母亲陈秀梅是个小脚女人,她的父亲是一个书局的电报员,家里也属于小资水平。
平时会做一些家务以及女工,但是由于从小裹了脚从未出过远门就算去乡下也是有车的,如今一家人逃到了外面,只靠双脚走路。
齐当岳看着也是心疼的。
家里排在第二位的是她的妹妹齐之婉16岁,是个大眼睛双眼皮,圆脸文气的女孩子,身高大概一米六的样子。
从前也是上学的,后来世道不太平,就辍学在家,跟着母亲做一些女工偶尔看看书。
家里老太爷管的严,说:“过两年找了婆家,就不拘着你了,别给我出去惹事儿,一家人还是平平安安的好…”她也听话,一首在家。
也会听弟弟们讲外面的事。
;二弟15岁了,个子也有近一米七;三弟如今13岁,个头反而比他二哥还要高上半头。
之前他俩倒是活泼,没有了学校的束缚在前面跑的欢畅。
齐当岳也己经19岁一年前结了婚,他的妻子蒋玉珪正抱着一岁大嗷嗷待哺的的儿子满脸泪痕,心里的委屈说不出,这是招谁惹谁的呢?
如果没有参加那次活动,也不至于到如今的境地,他们如今在野外,不知往哪里走。
齐当岳在头脑里权衡了一番,最后对他父亲讲:“我们往南去吧,过了前面的村子,找辆车,这样妈和玉珪也能轻松些。”
他们正往前走着,前面远远的听见了呼喊声,一家人心里发颤。
“不会是警察追过来了吧?”
蒋玉珪嘴唇抖着说。
齐当岳马上喊着大家躲进草丛里。
他儿子小小的娃儿哭着,正上气儿不接下气儿。
蒋玉珪没办法马上把手塞进了孩子的嘴里,孩子有了吸吮之物,也就不哭了。
他们把身子低下,完全趴下去让草挡住身体,生怕被看到。
这时前面的人跑过来,跑的近了,他们才看清是几个警察,其中一个还在叨咕着:“刚才似乎看见这边有人…” 另外一个说:“哪儿有人,我就说你看错了,明明就是几棵秃了的树,你们想啥呢?”
“别找了,怪累的,哪儿找去?
走,找个地方歇会儿去,天也不早了,跑了这么久咱们没追上,肯定不是朝这个方向跑的。
歇会儿,回去交差!
让那些南边的小子找吧……”这些人就这么过去了。
蒋玉珪这时再低头看孩子,孩子也许是哭累了己经睡了,嘴还在一动一动的吸吮着手指。
看着那帮警察走远,齐当岳思忖着决定不带大家向南走了,向北走更安全。
走了半上午,大家己经是又渴又累。
远远的看见一户庄户人家,他们惊喜不己。
一个个拖着疲累的双腿走近了,看到房子外面低矮的泥巴墙,墙上插着一些玉米秸秆,东倒西歪的。
探头向里看,院子里尚能看见几只鸡。
一位老大娘正剁着一些碎菜叶子拌着少量的米糠,西周几只鸡围着她,时不时的上前啄一下,还偶尔不停的抢夺着。
大娘一边驱赶一边一边说着:“有你们吃的,有你们吃的,别抢了,一会儿就好…”他们来到门前,大门是用几块板子拼凑的,没有刷漆,有几条裂缝。
向里望去,还能看见人。
齐当岳敲了几下门,闻见敲门声,大娘回了句“谁呀?”
齐当岳赶忙说:“大娘,我们是赶路的,想借几口水喝。”
大娘放下刀,手在身上抹了几把,又拍了拍身上的碎屑儿,走了过来。
把门开了一道缝儿,向外望去看见一大家子人,老的小的,还抱着孩子。
于是就问:“你们这是去哪儿走亲戚啊?”
“是是是”齐当岳忙回:"我们走亲戚路过您这里的,打扰了。”
大娘看见回她话的是一位年轻人,长得斯斯文文,大眼睛,双眼皮,看着也不像坏人,于是就敞开了门请他们进来。
院子里有一个石头做的桌子,还摆了几条板凳。
大娘说:“坐吧,也没啥招待几位的。”
庄户人家平时锅里也是煮着水的,灶下的火还没有全熄。
大娘赶快又添了把柴,在锅里又加了两瓢水。
没过多大一会儿水就烧开了,大娘掀起锅盖拿了几个旧瓷碗,盛好水给他们端了出来。
“几位将就着喝口白水吧!”
齐幼津忙道:“这己经够给您添麻烦了…”话还没说完,这时他们的肚子咕噜噜的响了起来。
齐当岳没办法,又问大娘:“有吃的没?
我们给钱…”他不好意思起来,说话支支吾吾。
大娘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对他们说:“我家的米也不多…”齐当岳记得临走的时候,爷爷的嘱咐,财不外露。
于是从兜里掏出了三毛钱,那时一毛钱,钱能买二斤米或七两肉,大娘看见忙说家里的米只够煮粥用不了这许多钱。
于是只收了他们一毛钱,用半斤米煮的一大锅粘稠的粥,又给他们弄点野菜,拌了盐。
将就着吃一顿,碗也不够用。
本打算男人先吃,女人后吃。
但是齐幼津看着儿媳妇疲累的样子,怀里的孩子也哼哼唧唧,于是说让儿媳妇先吃吧。
又看看老妻那疲惫的样子,不忍心,于是让陈秀梅,蒋玉珪先吃。
老二和老三两个半大小子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不管三七二十一,闹着也要吃,于是就剩齐之婉、齐幼津、齐当岳三人。
陈秀梅一碗才吃完,老二、老三他们两碗都己经见底儿了。
真是半大小子吃死老子!
眼瞧着锅里剩的不多了,齐当岳说:“你俩差不多行了,给我们剩点儿。”
就这样到齐幼津爷仨儿吃的时候只剩了个锅底儿,大家都没吃饱…于是又都灌了一碗水才算饱。
大家吃完饭,眼看太阳己经偏向了西方,他们跟大娘告辞,朝着镇子的方向出发。
由于两个女人,一个是裹着小脚,一个是抱着孩子,走路是真慢,他们就算是真的着急,也没办法。
这时恰巧一个去镇子里回程的黄包车路过,齐当岳一狠心拦住了,把老娘和媳妇扶上了车又把孩子放媳妇怀里。
黄包车跑起来,几个男人跟着,速度快了许多。
大约又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了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