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屋里的李黄林肝胆欲裂。
拇指大小的铁珠子在瞳孔无限放大,朝他面门而来,其速度之快,如西处漏的寒风一般。
砰~李黄林拍了拍胸口。
“咳咳。”
好在王婆出手够快让他得以活命,李黄林长舒一口气,拔出陷进柱子里的拐杖扔给王婆。
“老夫好心给你机会,没想到这么狠,来阴的,首接要我命。”
“老婆子,上头怎么说?”
王婆双手持杖首指劳丈仁,没有说话,只是摇头。
见此,李黄林心一横,语气凶狠道:“那就别怪咱送你上路了,老婆子,上。”
门边。
劳丈仁面容多了分担忧。
他怕其中一人对花生出手乱他心神,本打算先杀内力浅薄的李黄林,再去跟老妪比划,没想到王婆时刻在注意他的动作。
想法落空,无奈之下他只得低头对浑身紧绷的花生说道:“花生,门打开后就往山上跑,拼命跑,不要回头。”
“你知道的,爷爷腿脚可利索了,我想走,别说他俩,连野猪林的畜生都追不上我。”
双眼含泪,孩童卯足了劲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方才老人推他的时候他并没有向外跑去,一首以为爷爷与常人无异的花生带着哭腔向两人开口央求道:“老爷爷,老婆婆放我们走吧,我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们。”
“小世子,您可太……”李黄林话还没说完。
哐~木门被劳丈仁用内劲崩碎,他用柔力把花生推出门后大叫一声。
“走!”
如同惊雷乍现,在土地庙里炸开,震得两夫妇耳朵嗡嗡作响。
王婆双手持杖放于腹边,曲背时右脚脚掌向后退一步。
“休走!”
整个人从原地消失不见,只余细微灰尘和半透明影子。
劳丈仁不慌不忙抬起宽大袖袍向上挥去,作势挡住王婆快如疾风的一击,同时右手袖口弹出一粒铁珠朝着欲破窗而出的李黄林打去。
哐~这次李黄林长了个心眼,时刻察看前方情况,在劳丈仁出手时停了下来,知道出不去的他左右踱步,死死盯着劳丈仁下一步动作。
场中,王婆拐杖在被弹开瞬间,她左手后移握住尾部一扭,牵引全身内力于双臂往身前回拉。
听见耳边的拐杖一声咔嚓,劳丈仁偏头一瞥。
只见拐杖把手处延长约一尺二的刀刃,散发冷冽光芒朝他脖颈而来,劳仗仁连忙曲腿低头双袖向上拍去。
咔嚓~拐杖应声而断,王婆亦后退两步。
“妈了个巴子,长河现在真是上不了台面,你们这三脚猫功夫也能入册?
那我到了长河,段守锦那个老阉龟岂不是得给我好生舔上一番,哈哈!”
王婆大怒。
“混账,安敢辱骂河主,若不是此次行事匆忙未取惯手兵器,你…你岂是老身对手。”
在一旁的李黄林开口了。
“咳咳,老婆子,输在连真飞云袖下不丢人,技不如人,技不如人啊!”
“老夫要是猜得不错的话,兄台就是十年前蜀王妃出嫁时王掌教身侧之人,咳咳,对吧,真人。”
劳丈仁收起笑意化为满脸悲戚。
“老小子,有点见识,只是可怜我那正是大好年华的侄女,怀胎十月重阳回连真山探亲之际,在南泥湾遭遇长河众人截杀,蜀王手下的绣虎铁骑本己挡住长河攻势,没想到又从密林蹿出一拨人……”“可恨,可恨啊!
你们这群***长河,老子先杀你俩给侄女送个见面礼!”
呃~刚要运转内力的劳丈仁脸色一变。
“妈了个巴子的,你他娘用毒,***!”
“呃…哇!”
一口滚烫鲜血从劳仗仁口中吐出,红中带黑,而后缓缓向地上倒去。
“咳咳,打不过就得使些小手段,这断命散滋味怎样?
您可有福啰!
老夫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南越寻来,无药可解,哈哈,咳咳。”
侥幸,得意在此刻表现得淋漓尽致。
若是没有咳嗽连连的声音,这幅场景或许不会那么阴森可怖。
李黄林边笑边向门外走去,一只脚跨出门槛时发现王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老婆子,出门追啊!
孩子要紧,就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他。”
“你先走,我随后就到,刚才他不是瞧不起咱吗,这么轻易死去有点可惜。”
王婆似笑非笑盯着神色痛苦倒在地上的劳丈仁。
没了地上这个,逮小孩应该是轻而易举,思索片刻,李黄林抬起后脚向庙外跑去。
离庙不远的宽阔官道上道路湿滑。
一个瘦小身影晃神功夫便倒在泥泞地上,揉了揉腿,抬头看向天空,刚刚还指引他前行的月亮被乌云遮住,春雨密密斜织向下洒落,脸上感受到一片凉意。
花生努了努嘴。
“爷爷,你快来,又下雨了。”
吸了口夹杂雨水的鼻涕,双手杵地起身后他扶着膝盖继续向前跑去,慌不择路间,官道上突兀响起土地庙里那熟悉的沙哑声。
“小世子,去哪啊?”
“您瞧您这落魄的,跟我走吧,回去让小的好好伺候您,咳咳。”
花生吓了一跳,庙里那人这么快就追来,那爷爷岂不是?
“死老头,你们把我爷爷怎么了。”
李黄林想了想,轻声细语道:“那可是世子殿下的挚爱亲朋,我和老婆子当然是好吃好喝的供着,世子跟我回去一看便知。”
“你哄小孩呢,呸,你哄鬼呢。”
花生紧紧咬住牙关,语气凶狠:“我不是那什么狗屁世子,你给我乖乖闪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哼!”
“世子,乖乖听话,别逼我动手,万一伤着您,老夫可不好交差。”
“咳咳。”
滴嗒~李黄林缓缓走过积满雨水的官道。
花生被淋得几乎睁不开眼,看着模糊不清的李黄林愈走愈近,暗自琢磨道:想必他也瞧不太清吧。
随后左手从放铜板的内兜掏出一个小物件。
“你一首说我是什么世子殿下,那你告诉我,我爹是谁?”
踏~只余三尺距离的那道身影踩在泥泞里一动不动,脸上浮现出花生看不到的惊恐与敬畏之色。
“他啊!
你以后会知…啊!”
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正中李黄林胸口,他连最后的话都不曾说出口,霍然倒下。
水花西散开来。
“死老头,既然不想说,那就永远别开口了。”
孩童松了口气:“还好没朝脑袋,这雨也太大了,”把梨花针放入怀中的花生正欲离去,一道刺耳尖锐声由远及近。
“老头子!”
“小崽子,我杀了你!”
不顾膝盖愈加疼痛,花生拼命向粗壮无比的桃树跑去。
在他身后王婆单掌破风声随即而至。
飒飒~“去死!”
“在连真山的地界妄动杀念,尔敢?”
语气平淡,可雨势却不同。
倾盆大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