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龙脊残麟

锈鳞 爆护衰笠君 2025-05-07 13:5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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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空耳畔嗡鸣阵阵,像是有人将蜂巢塞进了颅腔。

后背仿佛压着烧红的烙铁,后脑勺的钝痛随着心跳节奏不断叩击天灵盖。

他艰难地睁开被冷汗浸湿的眼帘,模糊的视野里,七八张焦灼的面孔正在摇晃,如同浸在潭水中的倒影。

"让开些!

别都围着!

"有人扯着嗓子喊。

沈空嗅到青草混着铁锈的腥气,这才想起自己正躺在演武场的黄沙地上。

三日前刚下过雨,沙土下透出几簇倔强的野茅草,此刻正挠着他的脖颈。

记忆如潮水漫过——晨课结束时,隔壁镇刚习武的冼师弟新得的玄铁陀螺在青石板上旋出残影。

那暗器般的凶物裹挟着破风声横扫下盘,自己腾挪时踩到未干的露水......"沈师兄,你这可是硬生生用后脑勺砸碎了半寸厚的花岗岩。

"说话的是总爱穿绛红短打的龚师妹,此刻她正用绢帕按着他后颈渗血的擦伤,"方才你瞳孔都散了,真该让药庐的孙先生用银针探探..."沈空撑着手肘支起上半身,沙粒从发间簌簌而落。

远处传来兵器相击的铮鸣,演武场东侧的铜铸饕餮像在烈日下泛着冷光。

他望着自己虎口处新结的茧——这是三个月来苦练龙爪手的印记,却抵不过一个初学者的意外。

"无妨。

"他哑着嗓子摆手,喉间翻涌着血腥味。

搀扶他的赵师弟掌心潮湿,那是沈家旁支庶出的孩子,此刻眼中却闪着异样的光。

沈空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沈家三房独子竟被个陀螺撂倒,当真辱没了祖上龙神血脉。

镇上唯一的演武场位于龙脊山脚下,由十二根刻着蟠龙纹的玄武岩柱围成。

七岁孩童觉醒龙珠后,便要在此修习《万龙宝典》筑基篇。

沈空至今记得五年前那个暴雨夜——他蜷缩在祠堂角落,看着掌心浮现的赤色龙珠在黑暗中明灭,像极了传说中陨落真龙的眼睛。

"赤龙淬体,橙龙凝气..."龚师妹突然念起龙珠七境的歌谣,指尖凝出一缕橙芒,"我上月突破橙龙境时,阿爹赏了这串珊瑚珠。

"她腕间赤红珠串随动作轻响,恰好盖住沈空袖中龙珠的嗡鸣——他那颗赤珠边缘,始终萦绕着不祥的黑雾。

场边榆树上突然惊起飞鸟。

沈空转头时,正看见冼师弟弯腰拾起那个凶器陀螺。

玄铁打造的尖锥在阳光下泛着蓝光,分明淬了毒。

"对不住啊沈师兄。

"少年咧嘴露出虎牙,却将陀螺故意往他这边踢了半步,"我阿姐从东龙城带回的小玩意,说是东突大陆的孩童玩具..."沈空瞳孔骤缩。

三十年前那场大战后,任何与东突相关的事物都带着血腥味。

他强撑着站起来,突然发现陀螺底部刻着微型阵法——那根本不是玩具,而是能探测龙珠波动的间谍装置!

夕阳将沈空的影子拉得细长,像条蜕皮失败的蛇。

他刻意绕远路经过龙脊潭,将那个陀螺沉入最深处的淤泥。

潭水倒映着他额角的淤青——那里隐约浮现出鳞片状的纹路,每次受伤都会如此。

回家里的石阶盘桓如卧龙,每一步都牵扯着背肌撕裂般的疼痛。

经过宗祠时,檐角风铃忽然无风自动。

沈空瞥见祠堂深处那幅泛黄的先祖画像——画中人踏着深紫逆鳞,指尖缠绕的却不是传闻中的缚龙索,而是条褪色的布带。

那是沈家最大的禁忌。

三年前的中元节,他偶然撞见父亲跪在祠堂暗格前。

那方乌木匣里躺着半片龙角,断面处渗出的金液在月光下组成诡谲文字:血脉即枷锁。

当晚他发了高热,梦里总有双竖瞳在枕畔凝视。

"阿空!

"一声断喝惊散回忆。

廊柱阴影里转出个魁梧身影,玄铁护腕在暮色中泛着血痂般的暗红。

父亲沈鹰犀利的目光扫过他额角的淤青,鼻腔里挤出冷哼:"明日祭龙大典,你若还是这般废物模样,不如去给你二叔当个抄书童!

"沈空垂头盯着父亲腰间的龙纹玉带钩——那是城主赏赐的宝物,却日夜吸收佩戴者的龙气。

他忽然注意到钩尾新镶了颗东突特产的蓝晶石。

绕过回廊时,母亲秦素心的算盘声隔着纸窗传来。

沈空正要叩门,忽听得算珠突兀地停在了"七"的位置——这个数字在龙语中代表"背叛"。

透过窗纸缝隙,他看见母亲正在账册上绘制星图,而那些连线分明组成了东突大陆的机械图腾!

"进来。

"母亲的声音比往日低沉。

沈空推门瞬间,她己用袖袍盖住账册,但砚台里未干的墨汁泛着诡异的荧蓝色——这是东突密文专用的"幽荧墨"。

"伤处要敷药。

"她递来青瓷瓶时,袖口滑落露出手腕内侧的烙印。

沈空看得真切,那是龙牙咬合的图案,与沉入潭底的陀螺底纹一模一样。

残阳如血时,沈空蜷在厢房角落摩挲那枚龙鳞佩。

祖传玉佩今夜格外灼热,借着烛光能看到鳞片纹理间游动着金丝。

当他无意将玉佩按在额角淤青处时,整间屋子突然弥漫起海潮的气息。

玉佩表面浮现出细小的龙语:祭典子时,龙脊潭见。

最骇人的是,这字迹与他自己的笔迹分毫不差。

窗外传来机械蜘蛛爬过瓦片的咔嗒声。

沈空吹灭蜡烛的瞬间,看到对面屋檐上蹲着个戴青铜面具的身影——那人左手指节分明是东突的机械义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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