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走廊玻璃办公室的咖啡机正发出哮喘般的嗡鸣,穿JK裙的实习生往主管的马克杯里挤芥末膏,愚人节的欢乐像层脆弱的糖衣。
他盯着手机屏幕跳动的数字——距离记忆中的太平洋地震,还有2小时57分。
突然,马麟像是被闪电击中般僵在原地,一个可怕的念头划过脑海。
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几乎握不住手机。
通讯录里那个熟悉的名字在眼前模糊又清晰,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按下拨号键。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熟悉的***像一把钝刀,一点点剐着他的心脏。
七年了,这个旋律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
"麟麟啊?
干什么呢?
妈忙着备菜嘞,今晚可是预订了7桌!
"电话那头传来"咚咚"的切菜声,母亲的声音裹着油烟味扑面而来。
"妈......我......"喉头像塞了团棉花,马麟张着嘴,眼泪突然决堤。
温热的液体顺着下巴滴在手机屏幕上,他才惊觉自己早己泪流满面。
切菜声戛然而止。
"麟麟?
"母亲的声音突然拔高,"发生什么事了?
当初就不该让你一个人去外地工作......""没事儿......"马麟用袖子狠狠抹了把脸,"妈你听好,今天下午4点半全球会发生10.9级地震。
现在立刻和爸去准备半年以上的生活物资,还有药品,特别是抗生素!
""什...什么?
"菜刀"咣当"掉在案板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妈!
只剩两个多小时了!
"马麟急得跺脚,"准备好就回老家栗子坪等我。
记住,除了罗小美,不要相信任何人!
""这......""啊什么啊!
"父亲的声音突然***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儿子难道会骗我们吗?
快!
马上去准备!
"挂断电话,马麟的手指己经按下了另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您好,这里是罗小美花店,请问您要订花吗?
"清亮的女声像春风拂过耳畔。
"是我。
"马麟的嗓音沙哑得不像话,"小美,好久不见......""哟~小马同学?
"电话那头传来轻快的笑声,"不是上周末才见过吗?
啧啧,越来越会哄小姑娘了呀~""小美,我喜欢你。
"七年积攒的情愫终于冲破闸门。
"啊!
你......这......"呼吸声突然紊乱,能想象到她此刻涨红的脸。
"听着!
"马麟攥紧拳头,"现在立刻带上你妈妈去栗子坪找我父母。
今天下午4点半会有超大地震!
""今...今天是愚人节,也不用连续骗我两次吧......"她的声音开始发抖。
"罗小美!!
"马麟突然吼出声,惊飞了树梢的麻雀,"我喜欢你!
从开始到现在都喜欢你!
"电话那头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声。
"求你,听我的!
"他的声音又软下来,带着哭腔,"一定要在4点半前到栗子坪。
等我去找你们......记住,保持冷静,除了我父母,别相信任何人。
"长久的沉默后,传来窸窸窣窣收拾东西的声音。
"好。
"罗小美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我马上准备。
""小马,市调报告..."同事唐俊抛来U盘,腕间檀木手串擦过隔断板。
马麟注意到他眼下青黑,那是连续熬夜改方案的痕迹"帮我跟徐总请个假。
"他扯松领带,喉结滚动着编造谎言,"老家表弟被车撞了。
"右臂三角肌不自然地抽搐,那是末世七年养成的战斗反射。
此刻写字楼外的阳光正好,梧桐絮温柔地落在窗台上,仿佛那些撕咬血肉的变异飞絮从未存在过。
出租车电台播放着轻快的音乐:"天文台监测到太平洋磁场异常,或出现罕见极光..."司机哼着《最炫民族风》,车载香薰散发出劣质柠檬味。
马麟握紧车门把手,指节因过度用力泛白——后视镜里的津江市武术馆越来越近,金漆牌匾在阳光下泛着陈旧的暖光。
小麟!
带着你师妹师弟他们走!
我来挡住这帮半人半鬼的东西!
"吴镇岳手持行者棍,八极拳"六大开"的招式刚猛无匹,硬生生将涌来的尸将群阻在身前。
他暴喝一声:"津江吴氏八极第八代传人吴镇岳在此!
想从这里过,先问过我的拳头!
""师傅!
我不走!
我要和您一起!
"马麟眼眶通红地喊道。
"混账!
"吴镇岳一棍扫飞三具尸将,头也不回地厉喝:"你师弟师妹怎么办?!
记住!
武若不能护苍生,便不配为道!
"马麟死死咬破嘴唇,鲜血混着泪水滚落。
"走!
"他声嘶力竭地吼着,猛打方向盘,改装卡车咆哮着冲出尸群包围。
后视镜里,师傅的身影渐渐被潮水般的尸将淹没......此刻,出租车微微颠簸。
马麟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那些画面,又在眼前翻涌。
"找吴教练?
"看门大爷接过中华烟,布满老年斑的手背青筋凸起,"他带学员去渝市比赛喽。
"马麟闻言有些遗憾,但转念一想,以师傅的武艺,在这末世初期应当无碍。
他踱步走进熟悉的训练场,目光扫过正在扎马步的孩童们。
那些沁着汗珠的稚嫩脸庞,木人桩上深浅不一的裂痕,都与他记忆中的场景分毫不差。
忽然,他双膝跪地,俯身贴近那根倒塌的承重柱。
孩童们爆发出一阵银铃般的哄笑,却不知在倒悬的视野里,那些看似普通的裂纹正如游蛇般扭动重组。
鎏金色的文字渐渐浮现,竟是完整的八极拳诀!
马麟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腔弥漫。
当血珠渗入石纹的刹那,整篇拳诀如星图骤亮。
狂暴的拳意顺着经脉首冲丹田,他浑身骨骼爆出炒豆般的脆响。
这一刻,末世残缺的八极拳终于补全,古老的武道传承在他体内苏醒。
这时候一个穿熊猫卫衣的男孩正举着手机录像:“小明快看!
蜘蛛侠叔叔!”
“小朋友。”
他翻身落地,掏出兜里所有现金,“去对面超市买巧克力,分给所有同学。”
孩童们欢呼着涌向便利店。
浑然不觉马麟用小刀在承重柱刻下的逃生路线图——那是前世用无数人命试出的最优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