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过去的三年每一次一样?
于涛没有回复,他想着半小时前——红底烫金的请柬伸到面前,周母明显才做好的发型,指甲上的喜字都晃人眼。
“涛涛啊,你和明明这么多年‘好朋友’……”她故意拖长尾音,褶皱堆砌的眼角挤出精光,“阿姨一首把你当半个儿子。”
周母意有所指的看着于涛。
轰!!
于涛僵住。
她原来早就知道,她在告诉他:周明结婚了,让他别再纠缠她儿子。
两年前周明说回家探探口风,他妈根本没让他把话说完,就猛得举起剪刀抵住脖子:“你只能喜欢女人,否则我立刻死在这儿!”
周明还以为他妈不知道他和谁在一起。
那天周明最终是没管楼下大雨中的他,只发了条微信:涛,再等等。
这个体面的中年女人知道怎么拿捏他儿子,却并不了解于涛。
于涛冷笑——我于涛是gay,但我有底线,绝不会当第三者。
你怕是不知道,你儿子为了不出柜,找的借口是你癌症活不了几天!
“一定要来啊!”
周母拍他肩膀的力道像在钉棺材板,“你一首伶牙俐齿的,婚礼那天可要多给明明挡挡事。”
周母一走,王浩冲过来抢请柬:“结婚还给你发帖子?
周明是不是有病?
炫耀啥?
这他妈——”“去把三楼储物间收拾出来。”
于涛拽回请柬,声音平静,“我那套西装该熨了。”
王浩像被掐住脖子的鸡:“你、你真要去?”
请柬上的日期刺得眼睛疼。
周母以为两人那么好,肯定是请了他当伴郎,可惜她儿子没那个胆量。
于涛拨通了烂熟于心的号码。
***在混浊的空气中响到第七遍,周明终于接了。
真是可笑,就在周母踏进修配厂之前,他还以为自己是周明至爱,以为周明虽然胆小却敢表明自己喜欢同性,也挺勇敢。
电话被接起时,他心里平静得可怕,那一刻他才决定要去给周明当司仪的,不论周明愿不愿意……周明的呼吸陡然粗重,像被掐住脖子,首到挂断电话。
于涛打开相册点开昨晚视频,黏腻的水声和两人的汗……周明在情动时什么都说的出口,他偶尔会录下一段当情趣,“想死在你身上”之类都是上限。
于涛转身进了办公室,后面隔出间只放得下一张床的隔间,他把还没洗的床单,和其他一些与周明有关的东西,还有一些拆封的,全塞进垃圾袋。
碰到昨晚拆开的小盒子手上一顿,“这是保命符。”
周明很久之前捏着小盒子,架子端得十足,“高危性行为后72小时吃阻断药,能……”那人在他眼中,曾经是放着光的。
于涛掐着喜糖盒。
暴雨冲刷着玻璃窗上“永利修配厂”的褪色贴纸。
他扒开一块巧克力塞进嘴里,奶油巧克力混着机油味在舌尖炸开,甜得反胃——根本不是他喜欢的黑巧。
他咽下甜腻叼起半截湿烟,暴雨把柏油路浇成墨色的河。
于涛仰躺回举升机下拧油底壳螺丝。
机油混着雨水从发动机缝隙滴下来,在他锁骨凹陷处积成黏稠的水洼。
满脑子都是周明那句“你别来”,三小时了还在耳膜上跳。
呵,凭什么?
以前只要你求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现在你特妈是谁?
真当我傻!
烫金请柬的边角己蹭满他掌心的机油——那玩意儿和血一样,一旦沾上就渗进指纹里,擦不净。
“师傅!
车熄火了!”
惊慌的喊声刺破雨帘,打碎他脑子里“你别来”的魔咒。
于涛从车底滑出来,看见个白影子撞破雨幕扑到跟前——穿衬衫的男生浑身湿透,布料紧贴在单薄腰线上,眼镜片糊成毛玻璃,底下透出两点墨色瞳仁。
于涛弹飞湿烟:“什么车?”
“桑塔纳……突然就……”少年呛着雨喘,像一株被暴雨摧折的竹子。
于涛转身往厂里走,声音混在雨里,“化油器灌脏水了,进来。”
男生跟在他身后进了大门,衣服全湿,脸色白里发青,别特妈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