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陋巷的破旧瓦房里,接生婆孙嬷嬷抱着刚出生的婴儿,枯瘦的手臂不住颤抖。
婴儿浑身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左手掌心却有一道形如闪电的血色裂纹,在昏暗的烛光下泛着诡异光泽。
“林娘子...林娘子她...”年轻丫鬟指着床榻上气息全无的产妇,声音发颤。
孙嬷嬷还未来得及查看,屋檐下悬挂的三枚青铜安魂铃突然剧烈摇晃起来。
这些由城中清风观道长开光过的法器,此刻竟像被无形之手攥住一般,一个接一个爆裂开来。
“锵——”最后一只铜铃猛地炸开,碎片西溅飞出,其中一片锋利的金属碎块首首的飞向婴儿面门。
孙嬷嬷本能地闭上眼睛,却听见“嗤”的一声轻响。
睁眼看去,只见那婴儿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左手掌心朝上,那块铜片正被那道血色的裂纹缓缓吞噬。
“天杀的...”孙嬷嬷双腿发软,险些将婴儿摔落。
院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三名身着灰袍的修士破门而入,为首者腰间悬着一枚八卦铜镜。
他们本是途经此处的游方修士,却被城中突然紊乱的灵气吸引而来。
“破障镜!”
为首的修士咬破指尖,在镜面画下一道血符。
铜镜泛起青光,照向襁褓中的婴儿。
镜光触及婴儿身体的刹那,清澈的镜面突然蒙上一层血雾。
婴儿发出第一声啼哭——那声音不像寻常婴孩的啼哭,倒像是某种猛禽的清唳。
灰袍修士脸色大变,急忙掐诀念咒。
然而镜中血雾越来越浓,最后竟凝结成血珠滴落。
更骇人的是,屋内燃烧殆尽的安神香灰烬并未飘落,反而逆着重力向上飞舞,在房梁下聚成八个古老的篆文:“五行逆生时,血凰破界日”“此子命格有异...”灰袍修士话音未落,整座瓦房突然剧烈震动。
屋外,酝酿整夜的暴雨终于倾盆而下。
豆大的雨点砸在瓦片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房梁下的血字被雨水冲刷殆尽,化作蜿蜒的血溪渗入地底。
百里之外的云雾山,五大禁地之一的道狱深处,十八根玄铁锁链突然铮鸣作响。
这些足有成人手臂粗细的锁链,每一根都钉在一具形如枯槁的身体上。
最中央那具“尸体”突然抬头,覆盖冰霜的眼眶里淌下两行血泪。
“终于...”沙哑的笑声震落岩壁碎石,“要来了吗……”与此同时,上界天枢阁的观星台上,七盏青铜命灯同时爆出青光。
负责看守的童子吓得跌坐在地,连滚带爬地去请执事长老。
须发皆白的紫袍老者飘然而至,手中玉杖轻点,一面水镜在空中展开。
镜中显现的正是云尚城暴雨中的那间瓦房。
老者看着婴儿掌心的裂纹,目光灼灼。
“好一道先天道痕。”
老者袖中飞出一册玉牒,以指代笔刻下:“庚辰年亥月,云尚城诞甲等灵种,命痕融合度九成七,重点淬炼。”
水镜画面流转,显现出一间朴素的卧房。
一名约莫七八岁的黑衣女童小手中握着一把黝黑短剑,剑尖之上一点殷红的鲜血缓缓滴落。
女童似有所感突然抬头望向云尚城的方向,眼瞳中本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冷漠渐渐爬上了一抹疑惑之色,其颈后三瓣金纹微微一亮亮。
正在这时一紧身紫裙包裹下的丰腴妇人莲步轻移来到近前,瞥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中年汉子,紫色面纱下的嘴角微挑,满意的点点头:“做的不错。”
她手指轻弹,将窗边霜花钉在墙上——恰好封住了水镜窥视的裂隙。
“时候未到。”
老者拂袖,水镜碎成星芒坠落。
暴雨停歇时,云尚城百姓无人察觉地脉深处,五色灵髓正如血液般涌向云雾山。
道狱深处的嘶吼声中,隐约传来锁链崩断的清响。
第一缕晨曦穿透云层时,产房内己“死去”的产妇突然坐起。
她胸口被灰袍修士剑气洞穿的伤口处,浮现一尊小巧的山河鼎虚影。
女子面色惨白,却温柔地抱起被丢弃在角落的婴儿。
“记住这痛楚。”
她指尖凝出血珠点在婴儿眉心,“你被夺走的,终将百倍奉还。”
襁褓中的婴儿突然止住哭泣,掌心道痕闪过凤凰清鸣。
千里之外,剑冢万千古剑齐齐震颤,中央的斩界剑自行劈开封印岩柱三寸,才缓缓停息。
上界观星台的命灯突然熄灭一盏。
紫袍老者玉杖重顿:“传令陆无涯,即刻下界巡查!”
而瓦房内,产妇的身体正化作光点消散。
最后一刻,她将半块残破玉佩塞入襁褓。
玉佩上,一个古老的“肖”字隐约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