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着掌心,昨夜被树皮划破的伤口己经愈合,只余一道淡粉色的细痕。
这是徐玄老祖赐予的新生——三天前在那场撕心裂肺的重塑中,他断裂的根骨被灵脉之力重新接续,如今体内灵力流转如江河奔涌。
"锻体境...巅峰?
"他轻声自语,指尖凝聚出一缕淡青色气旋。
这在马家那些嫡系子弟眼中或许不值一提,但对曾经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的他来说,己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远处传来晨钟声,徐烑迅速散尽灵力,又变回那个"废物"。
他故意踉跄着走了几步,让衣袍沾上更多泥土和落叶。
转过山道时,正遇见马家仆役赶着灵兽去饮水的队伍。
"哟,徐大少爷又睡野地啊?
"领头的马六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听说你们家连最后一张床都卖了交地税?
依我看还不如趁早把你家的灵田给有需要的人,也省的你们全家都睡地下,小心得了类风湿哦!
"说着突然扬鞭抽向徐烑后背。
鞭梢在空气中抽出爆响。
徐烑早能轻松避开,却硬生生受了这一记。
粗糙的鞭子撕开衣衫,在后背留下狰狞血痕。
他闷哼一声扑倒在地,暗中却运转"噬灵诀",将鞭子上附着的微弱灵力吸入体内。
这些法术都是曾经的他可望不可即的——一个根骨断裂的人是无法巩固灵气的,即使只是不抱期望的随手一试,徐烑心下一惊,自己居然如此轻易的完成了从前不敢肖想的术法,这绝对是个顶好的消息!
"废物就是废物!
"马六哈哈大笑,带着队伍扬长而去。
徐烑趴在地上数到三十才起身,后背***辣的疼,但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
他伸手摸向伤口,沾血的手指在胸前画了个古怪符文——这是后院地窖中记载的"血引术",能借他人攻击为引,反向追踪灵力来源。
符文亮起微光,徐烑眼前浮现出纵横交错的灵气脉络。
整个大湾村的灵力分布清晰可见:马家宅院下方涌动着赤红如血的主灵脉,赵家占据的东岭闪烁着靛青光芒,而本该属于徐家的祖地,如今只剩几缕游丝般的白气苟延残喘。
"抢我徐家的,迟早要你们吐出来..."徐烑抹去符文,蹒跚着向山下走去。
徐家祖宅大门歪斜地挂着,门板上贴着马家催缴地税的朱砂符。
院内杂草丛生,曾经种植灵药的圃田如今长满野葵。
正屋窗纸破了大半,在秋风中哗啦作响,像垂死之人的喘息。
"烑儿?
"沙哑的呼唤从灶房传来。
徐靖宇蹲在冷灶前,正用豁口的陶罐煮野菜。
这位名义上的家主衣衫褴褛,左手少了三根手指——那是去年为给儿子求药,去马家矿场做苦力时被落石砸的。
徐烑鼻子一酸,快步上前接过陶罐:"爹,我来。
"他暗中将一缕灵力渡入水中,原本苦涩的野菜顿时散发出淡淡清香。
这是他从马家灵田排水沟里"偷"来的残余灵气。
徐靖宇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又归于死寂。
他咳嗽着摸出半块硬饼:"今日马家派人来说...测灵大典提前到立冬了。
"陶罐在徐烑手中一颤。
立冬——只剩七天。
按照惯例,若徐家再无人达到炼气期,祖宅地契就将正式归马家所有。
"爹,您还记得祠堂供桌下..."徐烑话未说完,院门突然被踹开。
十几个锦衣少年鱼贯而入,为首的马奋腰间缠着赤鳞蟒皮带,趾高气扬地踩着药圃残存的篱笆。
"徐大少爷好雅兴啊。
"马奋一脚踢翻晾晒的草药,"听说你们连祠堂的青铜烛台都卖了?
"他突然伸手揪住徐烑衣领,"让本公子看看..."话音戛然而止。
马奋的手腕突然扭曲成诡异角度——徐烑暗中掐起"转"字诀,将昨夜在徐玄老祖那里收集的阴煞之气导入对方经脉。
"妖法!
"马奋惨叫着后退。
随从们慌忙扶住他时,徐烑己恢复那副懦弱模样,瑟瑟发抖地缩在墙角。
马奋惊疑不定地甩着手腕:"三日后各家长老要检查祖宅风水,你们..."他瞥见徐靖宇空洞的眼神,突然恶意一笑,"算了,跟你个乞丐计较什么。
"待马蹄声远去,徐烑才从地上爬起,拍去身上尘土。
方才那一招消耗了他积蓄的三成灵力,但很值得——他在马奋经脉中种下了"灵引术",今后这纨绔子弟每修炼一次,就会有部分灵气通过这道暗门流向徐烑。
"去后山。
"徐靖宇突然压低声音,从灶底摸出块温热的玉牌,"地下室东墙第三砖。
"暮色中的寒潭泛着铁灰色光泽。
徐烑脱衣潜入刺骨水中,在潭底找到刻着蟠龙纹的青铜板。
玉牌嵌入凹槽的瞬间,整潭水逆时针旋转,形成漩涡将他吞没。
石室里,夜明珠冷光照着布满裂痕的祖师雕像。
徐烑摆出五心朝天姿势,灵力开始逆向运行。
皮肤下鼓起无数游走的小包——这是残存诅咒在抵抗。
百年前马家先祖带着何、张两大家族血洗徐家,在祖祠布下锁脉大阵。
"破!
"徐烑咬破舌尖喷出血雾。
血珠在空中凝成符咒,与雕像裂缝渗出的青光交融。
石室剧烈震动,他脊梁处传来锁链崩断的脆响,丹田灵力终于贯通任督二脉。
浮出水面时,东方己现鱼肚白。
徐烑抬手轻挥,潭水凝成冰桥托他上岸。
体内灵力奔涌如江河,分明己是锻体境巅峰。
回程时他绕到马家灵田。
蹲在田埂边双手结印,地底残存灵气如涓涓细流汇入经脉——这些本该属于徐家的灵力,被马家浪费了大半。
"这不是徐家少爷吗?
"马奋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徐烑迅速散尽灵力,做出一副挖野菜充饥的模样。
马奋一脚踢翻徐烑的竹篮:"测灵大典提前到三日后了。
"他俯身凑近,"你们徐家要是再无人达到炼气期...""知道。
"徐烑低头捡苦菜,任由唾沫星子溅在手背。
首到马奋走远,他才松开攥紧的拳头——掌心躺着三颗刚从灵田偷的"地灵籽"。
深夜柴房里,徐烑面前摆着十二个粗陶碗。
每个碗里盛着不同毒物——这是徐玄留下的"百劫汤"。
第一碗毒菇汤下肚,他疼得撞翻柴堆。
新生灵力如饿虎扑食般吞噬毒素。
当第十二碗蝎尾酒饮尽时,月光透过瓦缝照在他皮肤下游走的金色纹路上——这是徐家血脉觉醒的标志。
徐靖宇的咳嗽声从正屋传来。
徐烑摸出枕头下藏的参须放在父亲枕边。
转身时瞥见祠堂有青光一闪,恍惚听见徐玄的声音:"大典当日,取祖祠供桌下青砖碾粉服之..."三更梆子响过,徐烑来到荒废的东跨院。
扒开墙角鼠洞取出油布包——里面有半月来收集的灵物残渣:马家药渣、赵家废灵石粉、林家小姐的青丝。
将这些倒入破药罐,滴入三滴血。
血液接触杂物的瞬间,罐中腾起七彩烟雾,凝成微型灵脉形态。
徐烑瞳孔微缩——代表祖祠的位置,有一点金光正在膨胀...测灵大典前最后一天,马奋带人拆了徐家大门抵"地税"。
徐烑蹲在废墟旁,暗中收起门框上残存的桃木钉——这是徐家初代家主亲手所植的雷击木。
当夜子时,徐烑在柴房将桃木钉摆成七星状。
随着口诀吟诵,木钉泛起青光形成灵气旋涡。
他周身毛孔大开,吞噬着本该属于徐家的灵气,皮肤下的金纹如流动熔岩。
远处传来马家的宴乐声——他们在为明日吞并徐家祖地庆祝。
徐烑睁开眼,眸中金光一闪而逝。
他摩挲着怀中青砖碎末,耳边响起徐玄的告诫:"马家以为测灵大典是终点,却不知...只是开始。
"